马增久停了一停,认真说道:“要是你小子敢惹阿公生气,我先揍你一顿。”

“行啦,知道你是孝子贤孙,知道你厉害,抽空我俩过两招,”马小丁才不怕这个外表看起来凶猛的堂哥,他知道,这是个心思细腻的好人。

“对了,你跟刘延芹咋样了,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马增久算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马小丁顿时像屁股中箭一样蹦了起来:

“堂哥,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马增久摇头笑道:“知道你惦记余家丫头,可是她真的不适合你……”

“为什么?是因为我们家穷?”马小丁嘴里有些苦涩,堂哥马增久算是马小丁很服气的一个人,他都这样说,看来自己跟余秀兰确实不般配。

“田溪村,有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吗?也就这两年,风调雨顺,大家的日子才好过了一点,”马增久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弟啊!你只知道田溪村的石碑公约,你不知道的是,这样的破规定还有一条,余马两姓不通婚!”

“什么?堂哥,你不是开玩笑吧!”马小丁如遭雷劈。

“回去问问阿公吧!”马增久拍了拍马小丁的肩膀,显然他不是开玩笑。

堂哥家的团年饭,马小丁或者酩酊大醉,还不让人马增久送,也不让马小杨扶,一个人跌跌撞撞往家走,马小杨打着手电,不停的在后面提醒着哥哥看路。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还不通婚,又不是什么豪门大族,破规矩一大堆,笑死人了,二妹,你说,是不是笑死人了?……”

清冷的夜里,马小丁不停着抱怨着,嘲笑着。

马小杨又生气又心痛,生气的是她跟马小丁一样,无法理解这奇葩的田溪村,心痛的是自己还小,无力改变什么,也无法帮到哥哥。

两兄妹摇摇晃晃的走了一段,马小丁停了下来,又到了公共祠堂,又到了高高的石碑前。

马小丁酒劲上涌,望着石碑气不打一处来,嚷道:“我要砸了这石碑,我要砸了它。”

劝了一路,马小杨也烦了,随口答道:“行,行,你砸吧!谁?”

马小杨好像看到祠堂里有人影,举着手电筒就追过去了,乡下丫头胆都大。

人影跑的极快,电筒光都追不上,马小杨又照了一下祠堂,漆黑的大门锁得很好。

“奇怪?”马小杨嘀咕了一句,刚一转身,就听到咣当一声,接着当当当,巨响连起。

“天啦!”马小杨的电筒光柱里,马小丁举着一把大铁锤,上下舞动,拼命砸着公约石碑。

“你哪来的铁锤?赶紧住手,”马小杨又急又气,冲了过去,拉着马小丁就跑,留下一块砸得坑坑洼洼的石碑。

两兄妹刚刚跑出祠堂面前的小路,一个黑影从田野里站了起来,夜色很黑,看不清楚脸面。

黑影轻咳了两声,慢慢的走到石碑前,捡起铁锤,迅速的消失在田野间。

石碑被砸的事在大年初一就被人发现,不过这件事并没有引起村干部们的重视,因为田溪村发生了另一件更严重的事,年前乡里拨的一笔扶贫款不见了,准确的说,是被盗了。

每个地方都有值得骄傲的地方,而田溪村的几百口子人最自豪的是,村里几十年了,没发生过一起偷抢事件,就算满山散养的鸡鸭,也没听说谁家嚷嚷丢失过。

当然这与田溪村地处偏僻,极少有外人进来有关,但最起码说明村子里没有品性恶劣的人,没有内贼。

这笔一万五千元的扶贫款,是乡里发给田溪村的五保户,还有孤寡老人的,余正常跟村干部一商量,准备不直接发钱,联系了一批米面粮油,发物资,谁知道年前一场大雨,路冲坏了,虽说勉强修好,但别人粮油店不愿意送了,这事就耽搁下来了。

这钱是由文书兼会计余姚锁在村委会的办公室抽屉里的,只有几个村干部知道,今早余姚到村委会拿点文件,发现门被人撬了,办公室一片狼籍,装钱的抽屉也被打开了,一万五千块钱不翼而飞。

余正常和治保主任马增久看了现场,一无所获,通知了派出所,两个小时后,派出所来人了,拍了照,录了几个人的口供,也没有能找到有用的线索,出警的同志表示只有先立个案,抽空再来查了。

这大过年的,别人警察同志也不容易,余正常也不好多说什么,目送警车离开。

几位村干部坐在村委会唉声叹气,新年伊始,出现这么个事情,它说明,田溪村最自豪的纯朴风气,从今天起,告一段落了,贫穷,终是把人心推向了黑暗的深渊。

另一边,祠堂那里人开始多起来,扶贫款的事毕竟大家不知道,只有少数人知道村委会丢东西了,警察一走,少数围观的村民也散了,大家都还是要过自己的日子。

大家都聚集到祠堂这边,大年初一,除了给各家先人的坟头烧香放炮,祠堂这边,正午十二点,也是要开门敬香放炮的,穷是穷,对祖先的敬意是一样的。

祠堂门口,许多拎着香烛鞭炮的村民都在窃窃思语,石碑被砸,所有人都很生气,但就跟村委会被盗一样,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田溪村的村民,对这种事,真是没什么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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