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封年如约来到陈家铁匠铺,相比第一次见面,陈老板眼下青黑、发丝凌乱、衣袖边缘还有烧灼的痕迹,与曾经判然若两人。

两柄闪着寒光的长剑被他仔细擦拭后包好,连着剑鞘一块儿、郑重地交到了封年手中。

“这把剑是为你锻造的,名长虹,另一把是你们掌门曾托我所铸,你回眉山后,把它交给你们掌门吧。”陈老板说这话时,语气不再如沐春风,而是带着一丝无可奈何与凉意。

他点头应下,拔出长虹剑细细端详了一番,剑长二尺有余,剑身由玄铁而铸及薄,透着微微寒光,冷若秋霜,剑刃锋利无比,削发如泥。他在眉山也见过不少名剑,而这柄长虹不但看上去更加灵动,气势上也不落下风。

将两把剑小心地收起后,不知是不是错觉,封年总觉着陈老板的情绪很不对劲。

最终封年带着两把剑离开了,他若回头看一眼,便能发现陈老板靠着墙,似乎被抽干所有的力气,缓缓滑了下去。

这把长虹剑跟随封年走南闯北、于红尘中历练。

相比初出茅庐那个轻易被人骗了去的小郎君,这些年,吃过不少苦头,体会过人间冷暖的封年显然变了许多。

而他也在路上发现了自己的身世。

他的父亲便是自己师父的好友,西凉夏家的夏铭,他的父母在他出生不久后便被仇家所杀,是师父赶到并且救下了自己,而那仇家,也姓夏。

封年将写有这消息的信丢入火盆中,很快,火苗便舔上信纸,只留下灰烬。

原来,是这样。

他背上长虹,只身前往西凉。听说夏府的新家长夏昌和最近要娶妻,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他要娶的是西凉皇室女,故而规格隆重。

大喜那日一切尘埃落定,新郎官喝得烂醉走入新房,新娘盖着红盖头端坐在床边,一身红色缠金绣花喜服格外打眼。

“哗啦--”的一声,新娘被惊吓到,往旁一躲,盖头落在地上,便看见新房的窗户玻璃炸开,一道冷冽如闪电般的寒光射入,正对夏昌和而来。

他不过一届书生,怎么可能躲得过眉山派大弟子的蓄力一击,捂着被刺透的胸口,血从他的指缝中流下,“你...是谁?”

“小叔,是我。”他不着急抽出刀,毕竟现在这间房外,已经没有醒着的人了,“你若忘记了,我便帮你回忆一番,还记得夏子卿吗?”

“夏...夏铭的儿子!”夏昌和目眦欲裂,不可置信,“你不是...”

“是啊,我爹死了,我娘死了,夏子卿也死了,但封年还活着啊。”剑又往前捅进一寸,“当初杀我爹娘时,就要想到今日的下场。”,他将剑抽出,毫不拖泥带水。

一旁的女子捂住嘴,“封...封年?是...你吗?”

听到耳熟的声音,他猛然看去,“燕燕?!”,顾不上长虹剑‘哐当’被他落在地上,“你怎么...”

穿着一身喜服的燕燕恢复了波澜不惊的表情,整理好仪容,端坐好,倒了两小杯酒,递给他一杯,“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