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盘在于勾魂,使魂魄离体,亦称离魂。”花颜将三针拨动,指尖下压,勾起,一线银光倏而弹出,呈弧形向花辞而去。

横切过他腰间,无甚反应。

这早在花颜预料之中。小辞无魂无魄,命盘命镯甚至宫杖多半对他没用。

花辞抱臂,啧啧嘲笑她,十分得意:“阿姐你不行啊。索性这三界之中唯我一人如此。若是多了……啧……”

花颜木着脸,扬手,命镯脱手而出。

捏决,命镯顺由心意已到了花辞身边,正要攻击时,却见它忽而停了。

接下去的一幕让花颜脸色发黑,嘴角抽搐,几度怀疑人生。

天命镯入了花辞周身,花颜对它的控制竟然不起作用。

这家伙转着圈,带着铃铛绕着花辞周身飞来飞去,不知花辞低低说了什么,命镯停在他面前,左晃一下右摆一下,那小模样……扭扭捏捏的?

花颜脸色十分不好,双手指节咔擦咔擦作响。

花辞指尖伸出,在它光滑的镯面上抚了抚,便见它忽然往下掉去,花辞伸手接了,命镯在它掌心蹭了蹭,似是十分享受的模样。

那刚刚掉下只是……被花辞摸了下……柔若无骨?浑身酥痒?

花颜咬牙切齿,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面色不愉地大步向他走去。

似是感知到了她要做什么,命镯刷地一下顺着花辞手腕入了他袖里,

花颜去抓他手腕,势必要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收拾了。

哪知花辞似是存心气她,直直将手举高,广袖滑落半臂,里袖亦是宽宽松松的,便这么露了半截手臂。

花颜一瞧天命镯,直直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竟然将铃铛给扣在了黑镯上!

花辞每每有所动作,铃铛便带着它绕黑镯一圈,似是耀武扬威。

偏花辞神色得意,嘴上还不饶人,“阿姐你不行啊,瞧瞧这倒戈的本事,要是你对头是个风姿卓绝之人,那命镯一出,乖乖跟人跑了。”

“花小辞!又贫了!你若不蛊惑它,怎会!”她明明瞧见他嘀嘀咕咕说了什么。

“花小颜……”

“你闭嘴!”花颜气恼,蹦跳着去拽他高高举起的手腕。

“求我我就给……呐呐呐……”花辞一手负于身后,另一手举高,就是让她碰不到。

花颜只顾着去拽镯子,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了还不自知。

花辞低眸瞧她,近在咫尺,然使她专心致志的对象却不是他,未免叹然。

不知是花辞脚步腾挪间不稳还是花颜前倾之势过大,花辞一下栽倒在地,躺着!

一心拽镯子不让其再丢脸的花颜正碰到他手腕,此刻突然猝不及防,一下扑倒在他身上,右手摁着他搁于头顶的手腕,掌下是黑镯,亦有他温温凉凉的皮肤。

左手……嗯,在他另一边脑侧。

骤然之间扑倒,花颜是撞到了他心口的,但下意识双手使力撑起,愣住。

这应当是自及笈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两人之间几乎呼吸可闻。

耳旁一瞬寂静,似风止云息,似猿鸟啼绝,似叶落无声,唯独他清浅呼吸尤为清晰。

犹记小树林见面时,他一袭白衣,清绝独立,然眉眼之间却尽是桀骜,薄唇勾起之时,嘲讽之意十足。那时的他,只可远观,且思之怅叹。

那时,这双眼睛,似浸了三魂河水般冰凉,不见丝毫情感,便是笑,也是不达眼底,嘲讽的,冰冷的,冷眼旁观的。

然而此刻这双眼睛,笑意盈然,从里至外,都是笑的,意味深长。

花颜被他这笑刺得倏而回神,只觉浑身怪异感立时便起,手忙脚乱地爬开。

小时候打闹之时也时常将小辞扑倒,还会伸手捏他脸颊两侧,还会伸手拽他头发,甚至过分之时还会拽他衣袍,看他肩膀半露,气愤而去。往往此刻,她便幸灾乐祸,指着他背影哈哈大笑,嘲笑之意十足。

这些都是宫闱争斗,权势倾轧时,独属于他们的小时光。

然而此刻,却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感觉,怪异的,莫名其妙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两人都已及笈长大,肢体接触便成了忌讳。

或许是五百多年未曾相处,再见不久便如此……令人有些恍惚不适。

亦或许是因为他容貌彻底改变,她还未完全适应。

花颜点头,没错,就是因为容貌。

她将天命镯取下套入手腕,再将花辞拉起,习惯性的弯腰给他拍去身上尘灰。

“阿姐……”

“怎了?”

“我长大了,是男人了。”

“啊?”花颜怎么也没料到是这句话,一时下手重了些,狠狠拍在他腰后。

“嘶……关键之处,下手轻些。”他伸手将她发丝抚顺了,不知想起什么,重重叹气。

“便是教训了!下次还敢戏耍于我,叫你好看。”

“你不行啊,打又打不过我,嘴皮子也斗不过我,骂了也没效果,总之说来,你若要惩治我,没一样拿得出手。”花辞摇头,自己掸着衣袖。

“我是拿你没办法,我可以找凌修去啊,人家是天帝陛下呢……说来也怪,往日凌修也时常带命镯去玩,怎么就不见这家伙对他好点?凌修也算风姿卓绝啊……”花颜抚着命镯,隐有思索。

花辞听罢,悠悠负手,袖袍遮盖下,已是双手紧握。然却对她所说嗤之以鼻,“他也不过那样。说明他心术不正,伪君子,命镯才不理它。呵。”

“凌修虽瞒我许多,但到底对我还算客气。也没苛刻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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