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回头看去,眼睛一亮,正是那位跟花娘说话的陌生女子。

皮肤泛黄,鼻尖有雀斑,微小的眼睛倒是充满灵气。

他上前赔罪:“不知后院重地,李某多有得罪。”

相反身前的女子握着一把瓜子儿愣住了,随即回过神,极不自然退了一步:“无……无事。”说完就要离开。

李湛上前一步拉住她手腕,待停下脚步后松开,从袖中拿出一副作好的画像摊开来,指着上面的人问:“姑娘可曾在楼中,见过这位女子?”

画像上的人,正是那日从楼中踢出桌子的紫衣女子谢怀锦。

就那么几眼,他便能画下来。

身前女子笑靥如花:“楼中未曾见过呢,公子找她有何事?”

他听了有些失落,重新叠好画像放回袖中:“无事,打扰了。”遂大步一跨,绕过女子准备离开。

立马听到身后女子大声说道:“我是新来的!兴许是楼中女子太多,我还没来得及认全。不如留下公子姓名,待我找到画上女子后,再告诉你?”

李湛松了口气,温和的眸子渐渐有了笑意,原来是这样。他先不着急报自己的名称,反问对面:“姑娘叫什么?”

女子站在原地勾了勾唇,倾靠在一旁的栏杆上,噙着笑缓缓道:“奴家江南人,姓顾,名宛宛。”

顾宛宛,很好听的名字。

他颔首:“姑娘叫我李湛即可。劳烦姑娘,若楼中有画像女子的消息,尽管到李府来找我。”

“好呀好呀!”女子高兴应下又微微皱眉:“可是……我要怎么才能再见到你呢?万一李府中人,觉得奴家来路不明……”

李湛当即便懂,露出一个安慰般的笑容:“姑娘不必担心,待李某回去府上,自会差人给姑娘送来信物。到时候,凭此信物可见到李某。”

她垂下脑袋微微俯身,声音娇脆好听:“好,公子慢走。”

李湛今日穿着月白色的锦袍,他没有穿大氅,这样冷的天气,也不知道身体能不能扛住。

女子凝着他一点点消失在后院,想起他说过的话,不由得笑了。

“啧啧,不就是说了几句话?那么高兴?”江野从二楼窗口直接飞跃而下,刚才粘粘糊糊那一幕他可瞧见了。

明静的易容术真不错,谢怀锦整成这样丑巴巴的样子,李湛不认识,便是谢怀康也认不出来。

谢怀锦哼了声,语气明显轻快:“你懂什么?听到了吗?他要给我信物。”

“那是给顾宛宛的信物,不是给谢怀锦的。”

恼怨瞪他:“你附和我一句要死啊?”

江野连连摆手:“别别别!我可不敢附和你。要附和了,恐怕你就真困在里面了。也不仔细想想,他找你能有什么好事?”

“兴许是发现了你的踪迹,想报给谢怀康邀功,以解李府之危。你忘记了?当初深夜赶至天牢要解除婚约的人是谁?想急于跟你拉开距离的人是谁?”

是他。

谢怀锦刚起的兴致,一下子被江野拉扯下来。莫名生出一种烦躁感,撒气似的把手中瓜子洒在江野身上,双手背后抿抿唇道:“走,看娇娇跳舞去!”

*

不知舞池上表演到哪一步,楼中众人齐声喝彩。

李湛回到包间,看到舞台上的娇娇取下面纱,露出异域的格外好看的五官,和那双湛蓝色的眼眸。

苏御跟着起哄拍巴巴掌,扭头问:“主子,你出去透气那么久?精彩时候都错过了。”

“无妨。”

什么精彩不精彩的,他根本没兴趣。

那边谢怀锦跟江野同样上到二楼,两人一前一后,使人一下子能分辨出身份的大小。

苏御跟李湛说话间只瞟到江野,脑筋急转激动的跳起来指着他说:“主子你看,那个男的……是不是很眼熟?”

李湛循声望过去,双眸平静,似在思索。

记起来了,漪春楼走水那日,第二个出场的人就是他,还说了跟谢怀锦大同小异的话。

他什么身份?

“要不要属下去调查一番?”苏御开口的很及时。

李湛颔首,觉得有这个必要。

楼中折腾了好几个时辰,等到花魁娇娇所有献艺表演完以后,已是半夜。

要不是苏御还兴奋着想看下去,打瞌睡的李湛早回府了。

寒露深重,不由得让人缩了缩脖子。

从二楼下来,李湛和苏御一前一后准备出漪春楼大门时,花娘笑呵呵叫住他们:“李公子稍等一下!”

她手中怀抱着一件极其贵重暖和的貂皮大氅,喘着气跑到李湛跟前,双手递上,“我家掌柜注意到公子未穿戴防寒的衣物,于是叫奴家送来一件氅子。公子若不嫌弃,请披一披吧。”

李湛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敢问嬷嬷,你家掌柜的姓甚名谁?”

花娘没答话,笑着回头引见,抬眼便看到二楼处含笑望来的江野,他拱了拱手,颔首以示谢意。

苏御取来貂皮大氅为他披上,花娘身边的小厮,立马又递来一只手捧的暖炉子。

“还有这个,公子也一并拿上。”

苏御犹豫,一件大氅已是人情,怎可……身侧的李湛却取来捂在手间,对着江野的方向再一颔首。

“替我跟掌柜说一声谢谢。”

花娘再次笑的花枝招展,压低声音生怕旁人听见:“公子别说客气话!谁不知道您是当朝丞相?以后,漪春楼还得靠您照拂呢。”

李湛嘴角一扯,竟是这样,原是他想多了。口气淡了许多,客客气气的:“自然。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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