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捂着了耳朵,“你娘怎么那么多话?”

“你娘才话多。”江莹别看年纪小,嘴可不饶人。

“我没有娘,我娘早就死了。”无名道人也不甘示弱,“你刚才也说了,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那你怎么不说,前边还有一句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人家记性不好,人家忘了嘛!”

江莹耍赖。

两个人互相绊着嘴,苏瑾夜却看见人群中有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

他脱口叫了一声明歌。

那人回了一下头,果然是她。

苏瑾夜赶忙把江莹塞到无名道人怀里,“师傅,你抱一下,我去追个人。”

无名道人一愣神的功夫,怀里就多了一个小肉球。

“明歌,明歌……”

苏瑾夜一直跑着,一路跑一路喊,生怕那个人一转眼就不见了。

明歌听见了有个男人在叫她,声音多少有一些熟悉,她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发现目标,就又转过了头。

苏瑾夜追得着急,他一时没有看清,迎头撞上了一个挑菜的妇人,好端端的两箩筐白菜,撒了一地。

他急忙帮那位妇人拾起白菜,嘴里说着对不起,脚步却一直想着向前追。

那妇人一把抓住他的前胸,“怎么,撞了人还想跑?”

苏瑾夜急着追人,不想多做纠缠,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铜板,“大嫂,我有急事,我赔你钱总可以了吧?”

“你叫谁大嫂呢,”那妇人有些不高兴,“人家还没有出嫁呢,怎么就成了大嫂?”

还没出嫁?

苏瑾夜打量了一下抓着他的妇人,高大魁梧,这身姿,能顶自己两个,还是个姑娘?

他急忙道歉,“对不住了,小姐姐,最近几天找人找晕头了,眼睛有些不好使,这些钱你先拿着,要是有什么损失,你再到同福客栈找我。”

那女人看苏瑾夜服了软,也就放开了那只抓着他的手,“早这么说,不就完了,耽误姑娘我做生意。”

刘扬看见明歌不断回头张望,便问她:“怎么了,姐姐?”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她回。

刘扬侧耳细听了一下,没有什么声音,就说:“许是重名了吧!”

明歌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但是这天下之大,重名的人有的是,若说那是叫别人,也未尝不可。

于是她说,“也有这个可能,我们走吧!”

苏瑾夜被刚才那一耽搁,再抬头,已经没有了明歌的身影。

他向前跑了一段路,还是没有找到,于是,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走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商贩,他停下脚步,刚才他拔腿追赶明歌,要是空着手回去,那一老一少,又不知道怎么闹腾他。

还是买上几串糖葫芦,堵一下他们的嘴好了。

他掏出钱,买了两串糖葫芦,一转身,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他听见那个人喊了他一声。

“阿衍。”

苏瑾夜浑身的血液都僵住了,他已经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久到经历了一次生死。

“阿衍,”那人又叫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苏瑾夜抬起了头,他的眼里已经泛起了一层水汽,好像闪亮的星星,被蒙上了一层薄纱,让人看不真切。

“明歌,”他也叫她。

明歌热烈地看着对面那个人,心早就跳成了一团,但是当他一点点抬起头来,她的心还是沉了下去。

这个人很像她的阿衍,但却分明不是,那张脸和阿衍只有几分相像,却是另外一个人。

她在上京城见过的乞丐——阿晔,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还叫的那么亲热。

“阿晔,”明歌叫出了口,声音里却多了颤抖。

她多希望对面那个人告诉她,我不是阿晔,我是你的阿衍。

苏瑾夜看见她变了脸色,知道她误会了自己,他刚想解释,却听见后面有个年轻人的声音。

“姐姐,我给你买了炸糕,你快过来吃。”

一包油纸包裹的炸糕递到明歌面前,“姐姐,他是谁?”刘扬问。

明歌收复了一下心情,“他是我以前遇到过的一个人,我们不是太熟,仅有一面之缘。”

苏瑾夜就站在心爱人的对面,却听着那句“我们不是太熟,仅有一面之缘。”

他的目光看了几眼刘扬,一副翩贵公子的模样,心忽然间就凉了。

他怎么就忘了,他早给了明歌和离书,凭什么就认为人家会一直在原地等他。

他怎么就忘了,明歌说过,你一死,我就改嫁的话。

他怎么就忘了,他曾对明歌说过,我们今生缘分已了,但愿来世,再也不见……”

苏瑾夜慢慢地向后退去,眼睛里一片死寂,明歌看他神情不对,叫了他一声,“阿晔,你怎么了?”

苏瑾夜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

对,我是阿晔,上京城里捡死鬼苏将军引路钱的阿晔,不是江南暮城小镇明歌嘴里的阿衍。

他把手里的糖葫芦塞到明歌手上,脸上的神色变化了几次,才终于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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