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飞升天界以来,玉清每日每夜都想着把身上的那个小葫芦瓶拿到院子里去,白天晒日光,夜里晒月光,攒了一瓶子的日月精华。

这个法子还是司命教给她的,他原话说的是:“不就是复活一个凡人吗?多简单的事。什么‘替人挡劫是违逆天命’,你现在是神仙了,你的意愿就是天命。天命要他活,他难道还能死不成?只不过,你若想叫他重生得顺当一点,还要带他晒足七七四十九天的日月精华。此外,既然这位小友是玉清元君你的朋友,那他也算是本君的萍水之交,本君理应给他写一个好命格,只是……”

他说着,就向玉清摊开掌心,目光侧垂,避在一旁。

这便是要找玉清讨些报酬。

玉清面无表情地抽出一份古剑谱,拍在司命手中——

自徐令在蟠桃宴上赤脚舞剑、惊鸿一瞥后,天界都对琢光剑法垂涎三尺。

司命宝贝似地将剑谱收进怀里,轻“咳”了一声,手下哗啦啦地翻开凡人命簿,油墨特有的香气扑面而来。

他精准地停在某一页上,拎起笔勾了两下,长叹一声:“唉,拿人钱财,□□……”

玉清懒得听他念叨,转身便走,顺便一甩长袖兜走了司命桌上的一碟子蜂蜜桂花糖糕。

.

这七七四十九天说长也长,说短也短,眨眼便过。

等到终于要见面的那天,玉清特意寻了处山好水好的地界,又仔细布了护法的阵,生怕哪里会出差池。

她是以“戚瑶”的样子来见江远辞的。

瓶塞被拔.出的瞬间,白烟从细窄的瓶口溢出,飘荡在空中,渐渐凝成一个青年人的影子。

那样光风霁月,一如往昔。

“阿瑶。”

时隔百年,跨越生死,那道清朗悦耳的声音穿透茫茫云雾而来。

戚瑶紧紧攥着手里的小葫芦瓶,眼中的波光吃掉了江远辞的影像,她努力撑大双眼,等风将泪吹干——

好让她再认真看一看她的江师兄。

江远辞刚刚凝出身形,就一个箭步上前,两只带着烟气的手箍住戚瑶的肩,紧张地上看下看:“天雷有没有伤到你?你哪里痛一定要跟师兄说,师兄攒了一大把灵丹妙药,都给你留着呢……”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天风山上那生离死别的一晚。

“没,师兄。有师兄在,我怎么会受伤。”

戚瑶笑着摇头,眉眼一弯,泪珠便失了束缚地从眼角滚落,她后知后觉地抬手去掩,却只碰到了江远辞虚无的手背。

江远辞俯下身,温柔地去擦戚瑶脸侧的泪。

接着,他动作一顿。

他看了看戚瑶眼中的泪,又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手,如此往复几个来回,才终于艰难地动了动唇角:“我……”

他吐出一个字,不知该如何继续地歪了歪头,长眉轻皱:“我是不是……”

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师兄。”戚瑶虚握住他伸来的手,“师兄替我挡下了那一劫,重伤昏迷,一觉睡了好久好久,久到我不仅成了元婴,还一路历经化神大乘,飞升当了神仙。”

江远辞听着,抬眸四望:“所以这里是……天界?”

“是的,师兄。”

“真好。”江远辞展眉一笑,收回目光看向戚瑶,又重复了一遍,“真好,我的阿瑶做神仙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怀里掏着什么。

他记得,他身上捎了甜糕来的,这么好的事情,他一定要拿出自己最喜欢的东西给阿瑶庆贺。

戚瑶轻轻按住他的手,将他的手反转过来,掌心朝上。

“师兄,我早有准备。”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包,放到江远辞手中。

那里边,装着江远辞喜欢吃的蜂蜜桂花糖糕,是她尝过后,从司命那里讨了配方,昨晚亲手新鲜做的。

江远辞闻着味道,就知道那牛皮纸包着的是什么东西,既感动又欣喜:“阿瑶……”

戚瑶抬眼,与他四目相对:“师兄若愿意留在天界,我便日日做了,送去给师兄尝。”

江远辞捏着纸包,竟有些为难:“我……”

戚瑶连忙道:“当然,师兄若眷恋人世,自然也可回归宗门,我送师兄下界便是。”

江远辞闻言,洒然一笑:“师兄这是辜负阿瑶的心意了。只是师尊和鹤兄他们还在红尘之中,我实在割舍不下,另外……”

另外,他也不想借着戚瑶的东风直上青云,他自己也有这个实力的,飞升天界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们终会在天界重逢。

“师兄的心意,我明白。”戚瑶深吸一口气,扬起一个漂亮的笑,郑重抱拳拱手,“那便祝师兄此去仙途坦荡,百年再会。”

江远辞翩然回礼:“百年再会。”

融融日光从二人之间穿行而过,像是将二人分隔在泾渭分明的两端,又更像是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