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题标签显然致敬了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小说《一场事先声张的谋杀案》,时移势易,几十年前在村里杀人,靠得还只是口口相传,如今已经变成网络直播了。

事情发生在一次徒手攀岩的过程中,被害的是职业攀岩运动员尹盛,而嫌疑人是当时与他搭档的摄影师丁浩,同样也是职业攀岩运动员。

事发时,尹盛头上带着Gopro,通过手机热点在一个视频网站上程直播。于是,所有关注这一次freesolo的网友们也都目睹了“谋杀”发生的过程。

那一天,尹盛爬的是位于广西阳朔地区的一处岩壁,高度将近三百米。如果他能够完成,便创造了中国无保护攀岩的新纪录。但事与愿违,在上升到两百米左右的时候,尹盛突然失手。一时间,Gopro传回的画面剧烈晃动,声音含糊不清。那时,他正好又一次超过了丁浩的高度,在往下滑落数米之后,挂在了丁浩的保护绳上,而后两人一同向下冲坠,一次,两次。等到画面终于稳定下来,尹盛的视角向上,正对着丁浩。而丁浩也看着位于他下方的尹盛,然后拿出折叠军刀割断了绳索,尹盛自一百多米的高空坠落,直至与地面碰撞。至此,画面静止。

事情发生之后不久,这一段视频便在网疯传,点击量与各种讨论不断飙升。尤其是最后的那半分钟,还被剪辑并做成了动图,流传最广,直到被批量删除,不确定是被害人家属的要求,还是警方的决定。

余白看到的这一段,是前同事转发给她的,总共不到三十秒钟,没有对白,甚至连呼喊都来不及发出。而且,由于直播中的Gopro镜头戴在被害人尹盛的头上,视频画面里没出现他的面孔,更没有坠落之后的惨状,却还是给人一种特别的恐怖感。

余白知道,是因为真实。

像现在大多数人一样,她的神经早就被各种电影电视锻炼得很粗了,寻常渲染个惊悚气氛,或者泼一地血浆,根本不会让她有这种感觉。但这一幕却不是虚构作品里的片段,而是赤裸裸地展现给她看,一个人如何结束另一个人的生命。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一条人命最后的几十秒,给她的震撼无以比拟。

那时,她跟唐宁已经离开立木事务所,在外面吃了饭,回到她的公寓里。这一阵,两人分了一三五二四六,到对方那里过夜,也算是公平合理。今天,轮到她这儿。

她等着唐宁从浴室里出来,把事情跟他简单说了,再给他看视频。

时间已经不早,唐宁一副洗干净了准备睡觉的样子,完没想到还有这事。他趴在床上看完,并未发表意见,反倒是问:“这案子是你从前在BK的同事介绍的啊?”

“对啊,”余白点头,知道这人有时候小气得过分,索性说个清楚,“是一个比我低一年级的女同事,英文名字叫Ashley,前几年跳槽去奇途做法务了。”

唐宁也猜出了她的意图,看着她笑起来,却也没多解释,继续问:“那这个Ashley跟嫌疑人有什么关系啊?”

余白把人家跟她说的又重复了一遍:“尹盛和丁浩都是奇途论坛户外版块的版主,这几年一直跟他们有合作。这次出了事,丁浩的家里人找到奇途,说是希望能帮忙调解一下。但这件事警方已经介入,很明显不是可能调解的了,所以网站方面还是建议他们找个专业的刑事辩护律师。”

“而且,”不等唐宁说什么,余白又补充,“Ashley跟我说,奇途正在物色一个刑事方面的常年法律顾问,她觉得我们可以试一试。”

这个案子或许就是一个表现的机会,这是她未曾说出来的言下之意。

“还真拉来生意了啊?”唐宁翻了个身,仰面看着她笑。

本来挺正常一件事,此时却让余白觉得有些怪异,好像是她在尽力说服他接下这个案子。“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不积极呢?”她倒是有些不懂了。

唐宁瘫在那儿想了想,才道:“我一般不太愿意参与这种网热议的事情。”

“嗯,知道,”余白坐在他身边,捏着他的脸,“第一次去你办公室,你就跟我说过,你不想当网红嘛。”

“知道为什么吗?”唐宁看着她问。

“是因为你师父吧?”余白猜测。她记得唐宁说过,他师父放弃做律师,就是因为被人骂怕了。而同样一件事,唐嘉恒提起过,陈锐也提起过。

“对。”唐宁回答,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像是欲言又止。

要是换在别的时候,余白一定会趁机打听一下,他那位师父到底是怎么被人骂到退隐江湖的,只是此刻有更有意思的事情等他们讨论。

“但是这个案子真的很……”她还在想一个形容词。

“嗯……”没等她说出来,唐宁已经点了头。

彼此都是法学院科班出来的,有些事不用明说就能体会——这个案子真的很特别。

以至于他们第一次听说案情,就会不约而同地想起两个经典案例——“达德利案”和“洞穴奇案”。

前者称“女王诉达德利与史蒂芬斯”案,是英美普通法系中的经典案例。余白在美国的法学院读书的时候,刑法课教授开场讲的第一个案例就是这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