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他们收到Arvin的邮件,打印,翻译,通过警方的审核,再送进看守所。

那只是很普通的一封信,写着一些华裔优生的日常琐事,比如他在学校里的成绩,击剑比赛得的奖,还有新练成的几首钢琴曲,但叫余白印象最深的却是更加细小的一段回忆。

Arvin这样写道,他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三岁多,四岁不到,谭畅去看他,总是喜欢带着他做同一个游戏——两个人手拉着手在草坪上转圈。

第一次这样做,谭畅就对他说:“千万不可以放手,否则会摔出去。”

Arvin胆小,向母亲求证:“我会受伤吗?”

谭畅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回答:“只要你抓紧我的手,就一定不会有事。我不会放开你,妈妈绝对不会放开你的。”

他记得幼时的自己对着母亲点头,郑重地保证:“我会抓紧的,我也绝对不会放开妈妈。”

于是,他们在草地上转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周遭的一切都变成眼前飞速掠过的明艳的色带,直到他们实在累了,停下来,紧紧拥抱在一起。

“再来一次!”等到那一阵晕眩过去,他总是这样欢笑着恳求,“再来一次!”

这一段叙述,余白第一次读的时候就忍不住落泪了,后来在会见室里看着谭畅读这封信,她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不确定这究竟是因为孕期激素水平的影响,还是这几行简单的文字真的动人到了那样的地步。

毕竟,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她这样的反应。

唐宁只是静静坐着,提问,记录,一如既往的理性和疏离。

而谭畅甚至读着读着就笑出来了,说:“那只是个蠢得要死的游戏,甚至都算不上是个游戏。之所以总是带他这么玩,只是因为我每年最多去看他一次,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带孩子,结果就这样从他三岁一直玩到七八岁……”

余白就那样看着她笑,然后又看着她把脸埋在手掌中痛哭。

直到最后,听见她说:“帮我联系检察院的承办吧,我要检举。”

至此,这一件看来简单贪污和挪用公款案又牵扯出了一连串的他案。

首先是李洪庆的骗取出口退税罪,洗钱罪,非法经营罪,以及帮助转移赃款罪。

而后,还有那个已经功成身退的纺织集团一把手,他与李洪庆之间的私交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起,也势必会浮出水面。只可惜时隔几年,人和钱都已经在境外,要再追回并不容易。

除此之外,谭畅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用了理博的AI的产品做法条预测、罪名预测以及刑期预测,前面两个阶段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到了这一步,案情突然指数级别的复杂化,估计是要把AI都给折腾疯了。

结束那天的会见,两人回到事务所,跟陈锐略作讨论,关于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说完正经的,陈主任又发表高论,对唐宁说:“当初谭畅刚出事的时候,我就在纳闷,这个委托人明显隐瞒事实,还在看守所里自残,你怎么那么执着非要做下去呢,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了。”

“为什么?”余白倒是听不懂了。案情走到这一步,后续的社会影响必然很大。但经历过这么些事,陈锐不可能不知道,唐宁是最不喜欢搞出大动静来的。

陈锐笑着解释,说:“他不就是为了当年那个案子,心里还是意难平嘛……”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唐宁打断:“谭畅的父亲是A大的老师,人家通过我爷爷找来的,我怎么可能随便拒了呢?”

陈锐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看了一眼余白,嘻嘻哈哈地结尾:“也是,我本来还在想,唐教授怎么连亲孙子都坑呢,介绍这种案子给你?搞了半天,高人到底还是高人,随便掂掂分量就知道是案中案。”

等陈锐走后,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余白问唐宁:“当年哪个案子啊?”

唐宁像是早知道她要问,直接回答:“就是我给朱丰然做助理的那个。”

“那是为什么意难平啊?”余白又问,纯粹只是好奇,是什么让陈锐用了这么一种文艺的表达。

“不就是做了一半没能做下去么,”唐宁笑起来,“当时为了那个案子搞了不少调研,就算派我去洗钱,我都得心应手。谁知道想你想病了,便宜了陈锐捡漏,这回总算都派上用场了。”

疑问得到了解释——正是因为经历过朱丰然的那个案子,所以唐宁才从一开始就有那方面的怀疑,而且不管是法律分析还是案例都准备得那么详实。

但这里面有句话还是叫余白听得有点刺耳。

“什么叫想我想病了?”她简直哭笑不得。两人那次分手,只得了几条短信。她那个时候什么样子也只有自己知道,她怪过谁了?

可唐宁反正不管,起身关了隔间的门,又把她拉到门后面,堵在那个视觉死角里,再开口果然越扯越远:“你今天在看守所里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余白反问,觉得这人有点声东击西的企图,谈的好像还是工作,但这体位明显不对。

“就是谭畅读信的时候。”唐宁一针见血。

余白尴尬,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