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只能不情不愿地关灯躺回了床上。

陈见拙睡下时感受到他往他这边靠近,他戒备地挪远着,偏偏他一动,裴子梏就跟着动。

直到最后已经睡到床沿,再挪时,裴子梏忽然伸出了手,却也只是把他捞回中央的位置后便放开了他。

这个时候倒是听起话来不再强迫他了,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开始扮起可怜来,但又能装多久呢?

陈见拙大脑清醒,没有任何的睡意,也不知道就这样躺了多久,他小心翼翼地走下床,抓起了一旁的手机往窗边走去。

他试着再此拨出那三个数字,还是无法拨出。

手机再次在手机里震动起来,陈见拙激动地选择了接听,同时胆战心惊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裴子梏,见对方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这才压制住激动,低声道:“星汉你能不能帮我……”

报警。

“哥,我和别人起了点儿争执,推搡了两下,人受伤了,现在要赔偿医药费,我不敢告诉爸妈,你能借我点儿钱吗?”

说是借,其实是要,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

陈见拙也暗自告诉过自己不要再管他,收拾他的烂摊子,但是为了那一句哥,还是一次次的心软,甚至于忘记了自己眼下的困境:“我手里只有五千,之前的钱也都给你了,对方伤的严重吗?这么大的事情,你得告诉爸妈。”

“告诉他们干什么,两个老东西只会嚷嚷。我听爸妈谈话,你跟裴子梏在一起了?你找他要啊,我是你弟弟,你总不会想让我因为这点儿事去拘留所待着吧?”

陈见拙一怔,竟在一瞬间失语。

他知道,他们所有人都知道。

见他不说话,陈星汉不耐烦道:“我先挂了,你把五千都给我,反正你又不需要,剩下的你赶紧想办法,明天下午之前给我,挂了。”

只要问一句好不好就可以,哪怕是虚情假意,为什么大家从来都不问?

但可悲的是,陈见拙仍旧挣脱不开血缘关系,十年如一日地犯贱着渴望着亲情给予的爱。

他把卡里仅有的五千转给陈星汉,备注:只有这么多,其余的你自己想办法。

陈见拙站在黑暗里可笑地想,他现在如同一个宠物,被人圈养,供人玩弄,的确不需要这些钱。

天气已经转凉,夜里太冷,从头到脚,乃至整颗心都冻的发寒。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陈见拙慢腾腾走到床边,把手机放回原位,转过身子,抬头向窗外看去。

和六年前那间逼仄昏暗的小房子里看到的月色一样,身旁也依旧是恶魔相伴,不同的是比起当初对死亡的害怕,如今的陈见拙知道自己身处危险,又清楚自己绝不会有危险。

突然,一只手揽住了陈见拙的腰,稍一用力,陈见拙就跌倒在床上,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陈见拙被吓了一跳,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心中自然是觉得惊恐:“你……”

“我爱你。重新回到你身边,也不是为了报复你,是为了来爱你。因为太爱见拙,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你永远留在身边,所以做了不好的事情。但是我会改的,我会努力变成见拙喜欢的样子,”裴子梏打断了他的话,他从身后抱住他,把脑袋埋在陈见拙的肩窝里,嗓音有几分发哑,听起来像是要哭似的,可怜极了,“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那么讨厌我,别对我那么冷漠。”

“……”

陈见拙僵硬在他的怀里,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思考这些听起来情真意切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冷的缘故,这个怀抱温暖的他一时间忘记要去挣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