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楚良想过要不干脆坦白了吧,别较劲了,累不累啊?

可是,得不到梁颉的肯定,他就觉得不踏实。

说到底,自己都信不过自己,信不过他能赢了别人和少年时的自己。

人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呢?那股自信劲儿哪儿去了呢?

汪楚良说:“你阴毛扎到我了。”

很煞风景的一句话,让梁颉顿时“啧”了一声,放开了他。

汪楚良把手里的湿巾丢到垃圾桶里,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问他:“你说忘了回忆里的人,珍惜眼前人,你给我说说,你是出于什么心情决定要珍惜?”

他俩有些事儿,掰扯不清楚。

梁颉的烟还没抽完,炮打得也不痛快,但是,该说的话到今天终于顶到了嘴边。

其实好一阵子了,梁颉总想说点儿什么。

只不过他说服不了自己,总对汪林还抱有那么一丝丝的幻想。

他总是想,万一有一天汪林又出现了呢?

那可是初恋,是白月光,是抹也抹不去的初开的情窦。

梁颉始终没能解开心结,所以没法正视他跟汪楚良的关系。

事实上,他俩亲密成什么样儿,谁心里没数啊,就是没人说罢了,今天要不是汪楚良那句“梁颉哥哥”刺激了他,他也不至于这样,大概率还是拖着。

汪楚良的“梁颉哥哥”让他想起了汪林没错,但是更多的是抗拒和拉扯。

他很矛盾,一边觉得这俩人像,一边又觉得汪楚良不停地模仿汪林很心酸。

他是在心疼汪楚良。

谁还不是独一无二的呢?

做爱时,汪楚良抱着他叫哥,他能把人干得晕过去,因为气着了。

明知道自己是替身还因为这种事儿气个半死,梁颉明白怎么回事儿,就是不想面对。

人生路,又宽又长,不想面对的事儿多了去了,这就是其中之一。

可偏偏,今天一个不小心,话赶话赶到这儿了,不面对都不行了。

“出于……喜欢吧。”梁颉这句“喜欢”说得那叫一个含糊,含糊到俩字儿粘在一块儿了,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还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本来就心不在焉的汪楚良满头问号:“啊?什么?”

梁颉叼着烟,过去摸了一把人家的细腰:“喜欢。”

汪楚良正弯腰扯床单,准备拿去洗,听梁颉这么一说,动作都滞住了。

“傻了啊?”梁颉的烟掉了,掉在床边,把还没来得及撤掉的床单烫了个窟窿。

他赶紧把烟头拿起来,在烟灰缸里按灭,然后又点了一根。

嘴叼着烟,说了一句比刚才还含糊的话:“那你喜不喜欢我?”

字儿都连在一起了,汪楚良支棱着耳朵也没听清楚这人说的是什么话。

“能说人话吗?”汪楚良说,“我没什么文化,不懂鸟语。”

“我又不是鸟,说什么鸟语。”梁颉使劲儿抽了口烟,从后面抱住汪楚良,“有点闹心。”

汪楚良心说:我还闹心呢!

“我今天这意思就是,咱以炮友关系最后打这么一炮了。”梁颉说,“往后,你就当我正经八百的对象吧。”

汪楚良攥着床单的手越来越用力,他有点发抖,觉得可能马上就要到他的答案了。

“你怎么突然想开了?”

“想开了。”梁颉说,“刚才你学林林,让我有点儿不得劲。”

汪楚良皱起了眉。

“你头一回故意学他,刺激着我了。”

汪楚良一把推开了他:“你什么意思啊?我讨好你还讨好错了呗?”

“啧,你脾气还真挺大。”梁颉说,“我不是那意思。”

他弹了弹烟灰,叹气说:“我是觉得,你委屈着自己了,我……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