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希彦已是走投无路,决定要出售他们孟家的祖宅来筹措银两了。还有,”逐流说到这儿,抬眸看了眼正兀自笔走游龙的花令秋,略略一顿,说道,“柳氏昨夜‘病逝’了。”

自从花飞雪的事情之后,孟家人怕是早已对柳氏恨之入骨,不说别人,光是高氏就绝无可能给她好果子吃,现在孟绍扬又出事,高氏肯定越发觉得她是个丧门星,会把柳氏熬死,并不让人意外。

或者说,早在意料之中。

花令秋笔下未停,闻言,只头也不抬地淡淡说了句:“孟绍扬身陷牢狱,这些消息还是要及时让他知道才是。”

“是,”逐流道,“已让人把消息递进去了。”

他想,只怕孟绍扬现在正日夜煎熬于当日自家公子在孟家说过的那句“这世上比死更难的事还有很多”吧。

“紫霞山庄那边如何?”花令秋又随口问道。

“冯存义近来和三江十九寨的人来往颇密,正张罗着帮孟家找仇人。”逐流说到这儿,弯了弯唇角,“孟家那座宅子怕是不好出手。”

这个时候,和孟家有交情的人帮着接手几家店铺也就罢了,但祖宅却是不一样的,谁若拿出那么大一笔钱来买别人家的祖宅,难免有趁人之危的嫌疑,说起来总是不大好听的。像冯存义这种沽名钓誉之辈,肯定是不会授人以柄,何况紫霞山庄单凭自己也没有那么大的财力能够在做了“好人”之后还把这座宅子吃得下去,照理说花家是个极好接手的对象,但偏偏现在为了避嫌,花仕明也开始疏远了冯存义,如此一来,闻花城的其他三大家也不可能不顾名声和长远利益地与花家对着干。

再说了,他们就是想干,自家公子也有本事逼得他们放手。

于是这么一来,孟家就不得不朝不受两城约束的三江十九寨更靠近一步,冯存义看清了花家疏远自己的态度之后,自然也只能重新往孟家倾斜,必得挑起这个中间人的担子。

而接下来,便是宁家的机会。

花令秋搁下笔,逐流立刻便递上了温热的帕子,他接过来慢条斯理地擦完了手,吩咐道:“让人去前面告诉少主一声,我请她赏画。”

宁婉清在议事厅已经议了一个多时辰了,严格来说,是她已经听其他人叨叨了这么久,以长房为首的人正在极力游说她出面帮孟家解困,说来说去不过那几句,但她听得倒是挺有意思。

“婉清。”长房大老爷说到激动处,开口就唤了她的名字,被她静静抬眼一看,当即面皮一紧,尴尬着脸改了口,“少主,孟家这回遇到的可不是小事,咱们宁家好歹是一城之主,哪有高高挂起的道理?现在三江十九寨那边都要出面了,这不是打咱们宁家的脸吗?”

二房的大公子宁平争说道:“伯父此言差矣,宁家虽然是一城之主,可职责却只是助官府协理一方,主司武道纷争。像这种事,往轻了说是越俎代庖,往重了,那可就是与朝廷作对,三江十九寨素来不服管教,既然他们想去讨这个好,那便由得去好了,何必让宁家吃力不讨好地背黑锅?”

长房大老爷脸色一黑:“争哥儿倒是伶牙俐齿得很,没想到你父亲那般老实知礼的人也如此会教养儿子。”

宁平争的父亲为人确实略显老实懦弱了些,因此这次议事他儿子并没让他来,而是直接以感染了风寒为由留在家里逗鸟了,这种得罪人费嘴皮子的事,当然还得宁平争自己上。

他不着痕迹地转眸看了眼坐在主位的宁婉清,她半垂着眼眸把玩着挂在腰上的玉佩绦子,好像并没有打算出言劝阻。

宁平争眉梢一挑,当即冲着长房大老爷便道:“伯父又说错了,今天是少主坐中,让咱们大家各抒己见的,既然都是为了宁家好,又哪分什么口齿伶俐和笨嘴拙舌。”

他这话明摆着是拿宁婉清来压对方,要说辈分,宁婉清的辈分也不高,可那又如何?人家坐上位,你们这些说不过便摆长辈架子的还不是得称她一声少主?

果然,长房众人一听这话,脸都垮了。

于是当即就有人说话不客气了:“你懂什么?当初少主为了给花家大小姐出头,带了人把孟家给围了,现如今孟家遇此大难,我们宁家若不出面表达些态度,反倒让三江十九寨的人卖了好,外头的人要如何说少主?如何说宁家?!”

这就是明晃晃地把火给烧到了宁婉清头上。

她也就不再神游了,闻言似笑非笑地来了一声:“哦?”

争得面红耳赤的众人霎时安静了下来。

“那依平海兄的意思,当日我应当装聋作哑,任由花家少主带了人去玉城和孟家大打出手,然后等着玉城府衙来我宁家三顾茅庐,”她微微一笑,“是么?”

宁平争毫不客气“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怕是有些人手无缚鸡之力,做缩头乌龟惯了,尽想着如何讨好别人。”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长房因着姻亲的关系素来和冯家走得近,宁平争这句话显然是有弦外之音,长房大老爷差点气了个倒仰,被宁婉清称作平海兄的长房公子也当即涨红了脸怒道:“你说谁是缩头乌龟?你们二房的人就是如此目无尊长吗?!”

宁平争嘿嘿一笑:“海从兄何必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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