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得出赵姝,即便脸毁了那嗓音他却记得,永远的绵软温柔。

望着这人半晌,干枯的眼眶,再也落不得泪。

吴远开了口:“想你......”

嗓音依旧干哑,刺的人耳膜生疼。

院中红梅盛放,承载霜雪摇曳寒风中。

赵姝笑着落泪,再也顾不得旁的,朝着吴远飞奔而去。

残破的双脚踉跄前行,赵姝跑的并不快,脚步却未停歇。

终得见吴郎,此生无悔。

绯红似火焰,奔赴三月春风,风吹助长爱意绵长。

吴远张开手臂,朝着赵姝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指尖触碰衣角,欲要将人抱住,赵姝浑身一震,脚步停滞不前。

火焰将熄,徒留余烬......

吴善手握剪刀,忽然自身后捅穿了赵姝的心脏。

他眸间阴郁,笑容疯癫:

“贱人!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赵姝怦然坠地,吴远眸间一震,想要抱起这人但僵硬的身子无法弯曲。

只差一步,二人便得相拥。

赵姝双眸含泪,眸间映满霜雪,还有少年的脸。

雪地之上绯红绵延,漫天飞雪吹落红梅,花瓣飘零。

林晚江猛然起身,刚要冲出去却被段绝尘阻拦。

他低语:“来不及了。”

若这人真死于这把剪刀,即便化作了厉鬼,也可再次被此物抹杀。

林晚江奋力挣扎,泛红的眼尾险些落下冰晶。

他知赵姝即将灰飞烟灭,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他无助的抱住自己,不忍去看便低下了头。

思绪很乱,连来这的初衷都忘了。

他明明是来杀邪祟的,如今却生了恻隐之心。

吴善伤成这般定然活不久,赵姝也算大仇已报。

他本应跟着吴远步入轮回,罪不至此,凭何灰飞烟灭?

林晚江垂眸不语,眼角冰晶悄然滑落。

赵姝的肉身渐渐消散,苍茫雪夜化出繁花漫天。

吴远望向天际,抬手握住花瓣,红梅与嫁衣同色。

他闭眼轻吻花瓣,眼眶无法落泪,心头血流成河。

林晚江轻拭眼尾,待他抬眸天地变色。

最后一段记忆化作幻境,告知旁人怨由何来。

原是婚房内的赵姝未死,不知因何执念,强撑着一口气。

浑身剧痛难忍,赵姝咬着牙,一步一步爬出婚房。

他知自己将死,只想在最后一刻看看吴远。

死亦解脱,他面上含笑,想着即将和丈夫同穴长眠。

木质的阶梯吱嘎作响,赵姝爬的很慢,身后拖出长长的血痕。

一道身影出现在身后,顺着血迹悄然前行。

吴善眸间阴郁,望着不远处的赵姝,踌躇不前。

今夜这些人的所作所为皆被他看在眼里,他曾想过阻拦,终是冷眼旁观。

他早已管不了三个儿子,但他知赵姝不能留。

他怕这事传出去。

吴家娶了个男媳本就羞于启齿,若是被旁人知晓他家三子好男风,整个红楼寨他吴家再无脸面。

眼见赵姝爬进了灵堂,皮开肉绽的手臂,强撑着棺椁欲要起身。

吴善眸间一冷,终是下定决心。

他走上前,一把薅住赵姝的头发,将他摁在地上。

拔下那把金剪刀,狠狠插在他的脖颈上。

吴善见他挣扎,眼一闭心一横,对着那颈子一下又一下,直到灵堂之内血腥弥漫。

待他确定赵姝已死,急忙背起这人尸体,慌忙进了婚房。

本想将赵姝摆成原来模样,怎奈脖颈伤口太大,弯曲的不成样子。

吴善心慌不已,只能将剪刀插在了原来的地方......

幻境戛然而止,暴雪急转而下,院中红梅无力承受,花枝陡然崩裂。

赵姝终是死了,这红楼之内竟无一人是无辜的。

望着院中被暴雪压弯的红梅,林晚江淡道:

“幻境快散了。”

困住他们的赵姝已灰飞烟灭,只要天一亮雪一停,灵力便会恢复。

段绝尘没接话,只是望着他,缓缓张开手掌。

一枚锁灵符乍现,躺于少年掌中闪烁幽光。

林晚江眸间一震:“赵姝的魂!”

段绝尘浅笑低语:“助他轮回。”

语必,一直望着林晚江,只待这人夸自己几句。

林晚江神情复杂,未夸赞只是问道:“你碰了他的魂?”

段绝尘眸间幽暗,面上仍旧不解:“不能碰吗?”

林晚江咬了咬牙,急忙伸手去试探段绝尘的温度。

他知赵姝的血碰不得,却拿不准这灵能不能碰。

冰凉的手背抵住额头,段绝尘不语,只是怔怔的望着他。

“啊!!!”

二人相视间,忽听一声咆哮,似暴怒野兽带着垂死悲怆。

高大的身子猛然跪地,吴远僵硬的捧起染血的霜花。

入手即融,血水顺着指缝间流淌,渐渐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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