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戬死后,师姐在魔域的那个宅子里待了整整三个月,足不出户,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我便在宅子外护了她三个月。
其实有时候我很嫉妒燕戬,他占据师姐的生命太久,又死得太早,这样她想到爱,是他;想到死,还是他。
想起燕戬,我就想起师姐。
真可恶啊,他们的名字就像命运般绑定在一起。
而我,最后什么都没有留下。
还记得师姐刚突破至金丹境就吵着闹着要下山,师尊说不过她,就半赶半留地把她扔出了宗门。
而我是死皮赖脸连夜收拾了东西跟着她的。
因为我喜欢她。
我从小就跟她在一起,师尊把她带回来,告诉我:虽然我比她年长一岁,但我要保护女子,不可以欺负她,所以她是我的师姐。
而我要保护师姐。
于是我刻苦修炼,也督促师姐勤加练习。
但她却不以为意,相反还天天各个峰乱跑,把那些有姿有色的弟子都祸害了个遍。
「人生在世,难道不是为了一个『乐』字吗?」她这样告诉我,「我不是渣,我只是想给天下帅哥一个家。」
歪理真多!
这样倒是苦了师尊,他那里天天都有人上门去求道侣,不堪其扰,最终这些人都被我打跑了。
之后师姐终于修到了金丹境,一门心思就想下山,偷偷跑出了宗门,闻之我当即收拾了包袱追上她,师姐很是诧异:「你怎么也来啦?」
「因为我也想出门啊。」
师姐豪气地揽住我的肩膀,「不愧是我喻朝元的好师弟!」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其实我在心里面说:因为我要保护你。
我们一路吃吃逛逛,最终来到了东流镇。
此处是南方的一个水乡小镇,正值上元节庙会,师姐兴冲冲地拉着我去看灯展,我只好结束了修炼无奈地被她拉走了。
「师姐啊,你也要多加修炼啊……」
「师姐啊,你不能再四处留情了啊……」
「哎呀师姐……」
师姐从小贩手里接过冰糖葫芦,然后转身一下子塞到我的嘴里:「吵死啦!」
「呜呜呜!」
怎么老把我当小孩子啊!可恶!
如此回想起来,好像也还不错,但就是在这一天,我们遇到了燕戬。
那个自称是我师姐道侣的男人。
他生了个好皮囊,只一面就勾去了师姐的魂,更用那个虚无缥缈的「前世」束缚了她,这男人死皮赖脸地跟在我们身边,愣是插足了我跟师姐的关系。
是的,我用「插足」一词形容他。
后来师尊没有撑过雷劫,我继位成为峰主,每天忙于公务,渐渐地就跟师姐疏远了。
而燕戬则天天跑到宗门这里找她,我听了,无可奈何。
有谁能留下自由的风?
可是某一天,我突然收到消息——师姐跟燕戬结成了道侣。
我枯坐至深夜,终于忍不住找到了她,问出了我从来都不敢想的问题:「……你不觉得对我太残忍了吗?」
她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呢?无话不谈的朋友?亲近的家人还是一个苦恼的累赘?
她作为「喻朝元」做出了决定,那我就要被抛弃了吗?
道侣大典那天,我在外徘徊许久,终究是没有勇气前往。
但我压抑不止关心师姐的心,愣是把芥蒂抛到脑外,一天天往她那里跑。
哪怕结成了道侣师姐还是没有搬到万剑山去,也算方便了我。
燕戬愈发看我不爽起来,真可笑,难不成他就觉得我会喜欢他吗?
「你三天两头地来我宗,是不是太闲了些。」
我双手抱臂挡在燕戬面前,先发制人,「莫不是万剑山已经不要你这个剑尊了?」
「这不用你操心,阻我看我道侣是不是多管闲事了?」燕戬笑得云淡风轻。
只是看着他,我就感到心里的恶毒丑陋在一丝丝滋长。
我冷笑,「你根本就不配做师姐的道侣,拿前世去束缚她,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吗。」
他身体一顿。「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燕戬能抓住名为喻朝元的风吗?
旁观者清,燕戬身为万剑山剑尊,却修为低微,更是玩物丧志,再说师姐本身就是个闲不住的,或者说她就是天生风流的人物。
种种负担压在他的身上,想必燕戬也快要崩溃了罢。
但我永远也想不到,他竟然心魔缠身,直接堕魔了。
得知此事我也被惊到呆滞片刻,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一无所知的师姐,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满心的快意。
原来心魔缠身的不止燕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