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瓦红木,回廊石亭,假山流水这薛府内里倒是雅致许多,像个读书人的府邸,不似外面那两头狮子一般「富态张扬」,料想是打理府邸时薛元淇是确如他说的那般,同自己父亲据理力争了。

想着薛元淇那面红耳赤与自己父亲据理力争,四书五经与金钱铜臭的battle,不禁有些笑出声来。同时,耳边也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琴声,松沉而旷远,听那琴音倒是个拨琴的高手,但那琴音却沉得叫人难受。

我顺着琴声慢慢溜达过去,绕过了圆形的拱门,走过流水的小桥,发现了掩映在一片梅林中的屋子:「洗梅室」

这薛元淇倒还是风雅之人。只是并非冬日,这满眼梅枝看着凄凉。

轻轻推开门,门口的风铃发出一阵声响。入眼是满眼的书架,琴声也渐渐清晰起来。

琴音不再松沉而旷远,而变得细微悠长,似人语,也似心绪,就像是有人在低低地吟着诗:「梅落繁枝千万片,犹自多情,学雪随风转。」

笑着将脑子里凄凄惨惨的画面甩出脑子,转过最后一格的书架,待看清弹琴人后,生生停住了脚步。

原本四四方方的窗户被建成了一轮圆月的样子,月下是一方矮矮的黑色木桌,桌角放置着一个花瓶,瓶中斜插着两截梅枝。迟墨一身深蓝色袍子坐在桌前,一个个伤而不悲的琴音从他修长的十指下面跳跃出来,黄昏时分的晚霞从窗中映进来,映在那张古朴的古琴上,他的十指就像是在灿灿霞光中跳舞。

他侧着身子微微低着头,长而密的睫毛垂下来,上面有星星点点的霞光在跳动,高挺的鼻梁连着轻抿的唇,以及露出来的颈线,在落日的余晖里留下了一个此生难忘的侧影。

一曲闭,十指轻轻按住还在微微颤抖的琴弦,他像是感觉到了侧后方有人,回过头朝我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坐在满地的霞光之中,而满地的霞光就失了颜色。

我回了神,用眼神按住了要起身行礼的迟墨,笑着说道:「没想到太傅也来了,我印象之中,太傅一向喜静。」

迟墨扫了我一眼,语气很沉:「臣印象中,公主殿下虽喜热闹,却也不爱此类应酬场合。」

确实,我不喜欢这种大型社交现场,职业假笑太累了,还得七窍玲珑心思揣测别人说的话,然后字字斟酌地说话。

浅浅地一言带过:「所以这不躲后院来了吗。」

我朝迟墨走去,想要带过这个话题:「刚才听太傅弹琴,倒是与之前有些不同了。」

「哦?哪里不同?」

我俯身拨动了两根琴弦,一低沉、一清灵,缓缓在静室内扩散开来。

「蔺梓印象中,太傅的琴音是清冷入仙的。年少时缠着太傅教蔺梓学琴,却怎么都少了那脱俗的几分而今日」我顿了顿,接了四个字,「琴音乱了。」

迟墨琴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我抬起了头:「太傅近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猝不及防,撞进了他望向我的那一汪深潭中。我像是看见了一池如墨的水,没有一丝涟漪,也永远到不了底部。

我落入了水中

我隐隐约约看见包围我的黑色中有些什么划过,看不清是什么,却莫名的心悸。

我愣了愣,回过神来才惊觉我们靠得有些近了。他坐着,我俯着身子,落入他稍稍上抬的眼神中,不被那汪深潭拽下去时,能数见他纤长而浓密的睫毛。

从窗户跑进来的风慢了,屋檐下的风铃声缓了,我的呼吸声也轻了。

骤然起身,耳根烫得厉害。迟墨放在琴侧的手在我起身的瞬间抬起了一点,停顿了一下,又立刻放下了,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和门被打开,风挂过风铃的叮铃声。我一把拉住迟墨的手,将我们两个人塞到了屏风的后面。

来的是一个青衣小厮,进来后许是没见这人,四周环顾了一圈。我朝迟墨挤了挤,听那小厮嘴里念叨着:「奇怪,太傅大人去哪儿了呢?这马上开宴了。」

待小厮走后,我才松了口气。

「殿下这是作甚?」迟墨低头看着我。

我忙朝后退了几步,却撞到了身后的大花瓶,迟墨极快地伸手越过我扶住了花瓶。只是这下,我身后是花瓶,身前是刚刚靠过来,用手圈着我的迟太傅。

不过所幸,待花瓶稳了,他便放下手,往后退了一步。

我清了清嗓子:「咳那个,想必太傅与知道关于我们两宫内宫外的流言,若是让人看见你我共处一室,难免」

我后面的话没说出口,难免《痴情公主冷情郎4》就出来了,难免我俩就多了一堆宝宝了!

迟墨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沉默了片刻,他开口道:「若是流言对殿下造成了困扰,不若禁了便是。」

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想起来时市面上百姓们抢话本、讨论剧情时脸上的轻松与笑意,我说道:「没必要,其实对我也没多大的影响。」

「我记得太傅大人以前说过,一个国家的子民茶前饭后都是轻轻松松地聊着家长里短的琐碎事,这是好事。」

迟墨靠在屏风前,幽深的谭里泛起了涟漪,他说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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