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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为了尽快离婚,王永富说了实话:“曾丽丽怀孕了。闹得厉害,要马上结婚。”

王永富是了解杨玉清的,尽管这个事实让杨玉清肝胆俱裂,但也让她遂了王永富的愿:快刀斩乱麻,二话不说谈好条款签了字。杨玉清要了儿子,代价是拎着自己的换洗衣服离开。王永富对儿子还是不舍的吧,但这种不舍是有补偿的,一是离婚财产未受到任何损失,二是新的孩子不是很快就会有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刚才是睡着了做梦还是醒着,杨玉清脑子定格在曾丽丽的那张脸上。被疲惫浇软的怒气又腾地升起来,她猝不及防甩自己耳刮子,一只手用力扇过去,又一只手用力扇过来。力道中带着被激发的狠劲,终于,嘴里有咸腥的味道,怒火烧灼的痛才溃散一些。

她突然起身去照镜子,一路跌跌撞撞,差点被卫生间滚落的杯子绊倒。镜子里的女人吓得她心惊胆战,那女人披头散发,衣服又皱又脏,有血渍有汗渍,胳膊上腿上有撞的淤青,面目肿胀,鼻子在滴血,额上青紫红肿,有个血包。

“啊,啊,啊啊氨,她声嘶力竭地大叫,窗外已经夜色漆黑,叫声把这漆黑,用力撕扯。

从接到王大富的离婚协议书,到今天参加完婚礼,37年的信心、骄傲、尊言,像一座早被虫驻空的屋子,垮得摧枯拉朽、满地尘埃。

她的自残行为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

自残行为表达的是什么?我他妈的一文不值,我他妈的是个废物,我他妈的是个弃妇,我是个垃圾,我活着不如死掉,看我又老又丑的样子,谁都不会要。

杨玉清每天心里狂喊的都是这些话。

电话响了,杨玉清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是林小西。离婚的消息只有姐姐杨艳丽和林小西知道,今天是前夫的婚礼,也只有她们俩知道。可是,姐姐应该是极其怒其不争,没有任何动静。

闺蜜这个时候打电话,想必是能想像得到她的状况。当初,告诉林小西自己离婚了时,她远在埃及,一听急了,想马上结束旅行回来。杨玉清极力劝她:“已经离了,自己也挺好,等行程结束再回来吧。”

杨玉清不想接电话,又知道不接她会一直打,徒让她担心,只好接了。

“我今天去了,没事,挺好的,别担心。”杨玉清一迭声说着,调整好语气。

“死女人,开门。”林小西一贯沉稳。

“开门干嘛?”杨玉清没回过神。“你,你回来了?我,那个,我不在宿舍,我,我在外面呢。”一想到可能林小西回来了,她吓呆了,慌了神,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让她看到。

“你不开门,我一直敲,或者,去管理处拿备用钥匙,或者,去叫保卫处开门,你自己眩”林小西不容置疑。

杨玉清只好开了门。

林小西一向说话像连珠炮,又犀利又尖锐,刺得人躲不开。她只是打开灯,看了一眼杨玉清遮挡的脸,什么也没说,放下背包行礼,就开始收拾屋子。

杨玉清害怕她骂,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看她一言不发,反而更加忐忑,又像是被人欺负的孩子见到了家长,所有悲愤都化为委屈,眼泪决堤一样“哗哗”流了满脸。

林小西拿包抽纸,手上不停递给她。杨玉清的脾性,她太知道了,对整洁和秩序有点近乎强迫,当她情绪崩溃的时候,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混乱的环境。想让她平静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个被她折腾得像垃圾场一样的地方,很快收拾清爽。

“你旅行结束了?杨玉清哭得筋疲力尽,有气无力地问她。

“提前结束了,不放心你。旅行什么时候都可以再去,可你遇着这样的难事,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就够了。”林小西少见地语气平和。

“你第一次失恋的时候,一个夏天,每天晚上到那男孩子家周围转悠,倾盆大雨的时候也就那样去了,淋透了也不打伞,还是去。我想,15年的婚姻,伤筋动骨,比失恋,总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杨玉清也不怕难为情了,抱住她,哭得“哇哇”的。

稍停,林小西熬了锅小米粥,逼着杨玉清喝了二口。夜已经很深了,看林小西也一脸倦意,杨玉清让她回去睡觉。

林小西说今天晚上一起睡,重温一下大学时光。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想一个人呆会。”

“行,我们一起听段音乐,休息一下,我就回去。”

音乐响起,渐渐眼皮越来越重,困意像山一样压过来,杨玉清在意识的最后一刻想:又着了道了,这是催眠。但她太累了,已无力再做任何挣扎,任凭这睡意像铺天的浪潮一样,把自己淹没。

林小西照看着如愿睡去的杨玉清。她像怕冷的孩子一样蜷成一团,又像秋风中的树叶,微微地抖动,凋落,枯萎。

林小西睡不着,从包里翻出一支烟点上。

两人从小学六年级就认识了。杨玉清一直在镇上的中心小学上学,她爸爸当时是镇上第一批下海经商的人,是镇上的首富。林小西六年级才转学过来。

林小西在两岁时父母离婚了,一直跟着妈妈,爸爸的面再也没见过,母女也从不谈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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