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鲲大喘气道:「你这轻身功夫,不,不是人也。」

少女一撇嘴笑道:「呀,原是你自己笨还骂人!」

鄂鲲脸红道:「我是说,你云雾飞升,仙子一般。」

少女一伸手道:「我来帮帮你吧!否则呀,日落时也到不了。」

鄂鲲一摆手:「不用。五泄峰不就在峡谷对面么?」

少女一皱眉头道:「对面?就你这龟爬,日落时还不定能到呢!来吧!」说罢将脖颈上搭着的白纱拿下,一伸手绑在了鄂鲲腰间的牛皮带上:「记住,你只提气常步便了,无须使出蛮牛力气。」

除了妻子叔妘,鄂鲲还从未与一个女子如此接近过,更兼好胜心极强却要被一个少女「提携」,不觉有些窘迫,却又无话可说,只点头道:「好了,试试吧。」

少女笑道:「请公子闭上眼了。」

鄂鲲高声慷慨道:「不就是翻山越涧么,还需闭眼?不怕!」

少女一笑:「人笨脾气还大,好了,起——」骤然之间从山头飞起,向峡谷中飘来,但遇大树与山崖伸出的岩石,少女便是落脚一点。起起落落,总在鄂鲲觉得身子沉重时便恰到好处地落在一个树梢或岩石上,倏忽之间便又飞起,不断地贴着山崖向那高天瀑布飞去。

鄂鲲原是文武双绝,轻身功夫还算过得去,今日却是大开眼界。他竭力想教腰间白纱不能着力,却总是不能如愿,任他提气飞跃,那幅白纱总是绷得笔直地趁着他,使他能堪堪借力而不至于落入谷底的森森尘寰。

大约半个时辰,两人降落在一处山坳。鄂鲲一打量,这个山坳恰恰夹着瀑布的东山山腰,回首看去,遥遥的一柱青峰插天矗立,分明是清晨观赏瀑布的山峰。如此看去,两人方才贴着那座大山飞了一个巨大的弧形,近于抄了个直线捷径。若要走来,要顺着山岭翻越,无论如何也得一日路程了。

鄂鲲不禁由衷赞叹:「姑娘天马行空,鄂鲲佩服!」

少女脸上一红笑道:「没有你卖力笨走,我也带不动了。」

鄂鲲哈哈大笑:「实话实说,鄂鲲今日才知道一个笨字,是笨。」

少女不禁莞尔一笑:「笨汉天习,好着呢。」

鄂鲲却猛然惊呼:「噫!对面五道瀑布,如何只剩两道了?」

少女咯咯笑道:「真笨呢,中三道被上下两道遮盖,只在那座高峰看得见了。」

一时之间,鄂鲲大是感慨:「要观真山,须得登高。信哉斯言也!」

少女揶揄道:「说过一回了,还说?」

鄂鲲大为惊讶:「奇了,姑娘如何知道我说过一回?」

少女只一笑:「走,莫得教我父君等烦了。」说罢向山坳深处去了。

走到山坳尽头,又攀上一道山崖,瀑布雷声轰鸣如近在咫尺,却偏偏不见瀑布。少女笑道:「不用打量,瀑布在山前,出去时自然看得见了。」

鄂鲲又是一番感慨:「越境多奇山异水呀!」

少女目光一闪道:「比云梦泽如何了?」

鄂鲲笑道:「姑娘没去过云梦泽?」少女摇头,鄂鲲也不再问了。

上得山崖,是一座宽阔的岩石平台。除了脚下石板道,岩石山体绿树葱茏,将平台遮掩得严严实实,与周围山体一般无二。

少女道:「你且稍待,我去禀报君父。」说罢一闪身消失在山崖之中。

片刻之后,少女出来笑道:「请随我来。」

鄂鲲跟着少女,进了一座幽暗的山洞。曲曲折折大约走了百十来步,豁然明亮。鄂鲲一打量,眼前竟是一个巨大的天坑。天坑方圆足有三五亩地,恍若一片宽广的庭院,错落有致地布满了花草竹

林与奇异的高大树木,四面石壁高逾百丈,青亮光洁寸草不生;仰头看去,广袤的天空变成了一方碧蓝的画框,几片白云悠然地浮动其中,说不出的高远清奇。饶是鄂鲲见多识广,也为这天成奇观惊叹不止。

穿过一片竹林,眼前绿草如荫,草地中央一座竹楼悬空而立,竹楼下一座茅亭。少女将鄂鲲领到茅亭下笑道:「有凉茶,你且稍坐,父君便来。」说罢飘然去了。

鄂鲲只一点头,捧起石几上的陶壶咕咚咚猛饮了一阵,清凉沁香,一抹嘴盯住了那座竹楼,等待着那个神秘的南境主君的出现。

其实,无论是对于中原还是较近的江汉诸侯国来说,越国都是一个颇为神秘的存在。据说越人乃是夏王少康赐予其庶子无余的封国,因此为姒姓;也有说法是商汤灭夏桀之后,为灭国存祀,向天下召示商之仁政,而将夏王朝后裔封于此地……无论何种说法,越国为姒姓夏朝之后是没错的。但数百年以来,越国地处滨海蛮荒之地,与中原,与江汉的交流少之又少。人们传言越人皆「断发纹身」如蛮夷,可今日看这少女装束,传言似虚。

这个越王,具体说来,进入越境,人皆呼之为越王,然在镐京之时,从未听人言及越君僭越称王之事,或许事有讹传也不一定。这个姒无壬,身为一国之君,隐于此等山水之中,似也不是一个野心勃勃之人。如此一个恬淡之人,大概率当不会冒险发兵助我鄂国了。想到此,鄂鲲不由一阵丧气。

「禹陵茶天下独有,鄂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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