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里的那一次相逢,仿佛一把锋利的小刀,在我的心上划了一个小小的伤口。

从此更长漏永,滴答不停。

雍正爷拿剑刺我的那一次,之后他问我,为何要胡说自己想去投湖自尽,还说让郎旭将我的身子带去给他。

我听到他的质问,也曾暗自心惊。

我以为,当时冲动一念的背后,是暗藏着失去了他的爱,我将生无可恋的心理。

那自然是其中一部分心思。可是,当时我已经隐隐猜到了,雍正爷不过是为了某个原因来警告我、惩罚我而已,并非是真的想要将我置于死地。那么为什么,我仍然会有那样的冲动呢?

人们常说,女人擅长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做派。

诚然,那是表达诉求的激烈手段,层层递进。是人无可奈何之时的威胁手段。

而我当时说起投湖,在那一瞬间,竟然是有一丝向往的。我的内心,似乎也没有特别的冤屈要诉。我只是觉得,在那瞬间,我特别期望回到21世纪父母温暖的怀抱。请郎旭将我的身子带去给他,似乎也是为了说明,我不用劳动那位爷亲手提剑来刺我而已。

是的,虽然我已经有所猜测他当时真正的目的,但他提剑而来的神态,让我对他是否还继续钟意于我这件事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而这种怀疑促发了我在那一瞬间的绝望,所以我才会有那样脱口而出的冲动。

如今,为何在我已经明确的知道雍正爷对我的心意之后,为何在我可以接受他同时爱上很多女人这种现状之后,我还是会变得如此的失魂落魄?

只因为我听到了那一句----万岁爷十分喜爱听她读书?

如果因为现实情况,我不得不对爱情的排他性有所妥协,那么爱的独一性,就变成了我拼命想要抓住的救命稻草。

我曾经嘲笑过,在这紫禁城中,有多少女人,晨钟暮鼓,红颜白发,时时在心心念念地企盼着,自己将会是最不同寻常的那个人,能让雍正爷铭刻于心。

转眼之间,我就也开始在心心念念地企盼着,自己就是那个最不同寻常的人。

想起来,真的有点可笑。

原来云惠姑娘,她不是普普通通的N+1。她身手矫捷地端起了机枪,一梭子就打掉了我的天真和骄傲。

“每个人都在问我,到底还在等什么。等到春夏秋冬都过了,难道还不够。其实是因为我的心有一个缺口,等待拿走的人把它还给我。”

从前和朋友去KTV唱歌,我总是越唱越高兴。念着那些歌词,多多少少的感觉有一些滑稽。一群人边唱边笑,互称麦霸,不亦乐乎。

而如今,这些看似幼稚的歌词,却变得句句戳心。

可是,我不想让旁人看出究竟,尤其不想让那位爷看出端倪。

正如千语所言,我心中所想,是不被这个社会所允许的。无论是排他性、还是独一性,在雍正爷这里,都不可能存在。我应该坦然接受所有的现状。

坦然不了吗?忍无可忍,重头再忍。

因为我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在我不能确认如何回到21世纪之前,雍正爷的爱,是对我来说,生命中唯一的阳光。我不能让她有出现任何闪失的可能。

于是,我想起一个妥当的方法。那就是给自己带上一张微笑的面具。

在任何时间,我都用它点缀在我的嘴角。

我希望旁人觉得,最近我的心情不错。可以时时地轻扬嘴角,淡淡地微笑。这也非常符合千语到来之后的实情。

只是,当人们不来烦我的时候,我的思想就匆忙地奔赴远方。

有时候,在略有不察的时候,我会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也许千语觉察出来了。

我们散步的时候,我往往走了很久的路,不发一言。

我会盯着盆景和窗花发愣。

我会在御花园里站着,看很久的夕阳。

除了在雍正爷面前之外,我的话变得很少。虽然我会点头微笑,同意任何人讲的任何话。

这么过了几天之后,我知道,我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苏公公、许姑姑和千语,总有一天会觉得我有变化。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我的变化。

所以,我开始集中精力,努力让上述情况减少。

这种紧张和慎重,十分耗神。

我常常要集中精神,将别人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放入脑中进行处理,然后再加以执行。

但是,只要稍微松懈,我便会走神。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一台年久失修的机器,吱呀作响,勉力支撑。

这样的情况,终于没能维持几天,因为它引发了一次小小的危机。

那一天,我坐在御书房的偏厅里做针线,雍正爷在隔壁办公。

外面正夕阳西下。

我一边一针一线地给那位爷的一件坎肩锁边,一边抬眼看着窗外的火烧云。短短一刻钟,云彩变换着她的形状,颜色。其变幻是无穷的,正如这人间事。

看够了窗外,我收回目光。

我将针侧身从头发上滑过,这样它可以沾上发油,容易入针顺利。我将那件坎肩拿起,凑近到眼前,看它的针脚是否细致均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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