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草木众多,且布置十分风雅。秦秉昭二人跟着管家一路进去只觉身心畅快。

程敏正在和几个友人在花园中喝茶品诗,其中就有朝中官员,见二人皆要行礼,却被秦秉昭扶起:“大人客气,此番是后生拜见前辈。”

程敏听着不甚满意,在两张一看相差无几的脸上逡巡:“你们就是延亲王家那双生子?看着倒都像女娃娃。”堂上一众人听这话是心中好笑,但都没说话。秦秉昭长相清俊实在不假,可还没人敢说他生得女气,这程先生到底是个古怪老头。

秦睦陪同秦秉昭出门自然穿得是女装。秦秉昭听程敏这话没太多情绪,秦睦出声讽刺:“难道先生已经年迈眼花到不识男女了?既然如此,怕是也不能远游了,还是身子要紧。”

程敏冷哼。秦睦从不像秦秉昭一般礼数周,还欲为难程敏,秦秉昭手身在她身前阻拦,对着程敏道:“还请先生恕家姐无礼。”

“我还以为皇家子女最懂谦恭。”程敏嗤笑。

秦秉昭背脊直挺,玉树一般,不卑不亢:“先生将我视为女子是辱我,家姐替我出头无可厚非,我因仰慕先生才不愿争执,我待先生很尊重,先生也不该无故讽刺。”

众人皆沉默,只听席上鸟声阵阵,许久,程敏方让二人坐下,亭中除程敏之外起身给二人让座,秦秉昭、秦睦也不矫揉,坐在程敏之下。

“你知道我即将出京?”程敏问秦秉昭,自己也就将远游之事告知那么几个同自己交情深厚的,同秦知何府上交好的也就那么一个尹沉老鳏夫。

秦秉昭点头:“是,学生想同先生一起。”

程敏冷笑,花白胡子一颤:“你这等身份跟着我一个不中用的老头子有什么用?”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秦秉昭认真且坚定地回答。

程敏起身拍拍衣袖:“你师从孟丈云,七岁战胜探花白越,何须再同我学什么?”孟丈云可是京中名师,只愿教学不愿入仕的怪人,才学一等一的。

“先生为什么想游学?”秦秉昭不答反问。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左传》)。程敏一生以“文人”自居,总想文章传于后世得敬仰,此事出于功利。秦秉俨、秦秉昭兄弟二人出身尊贵,却不甘因爵位扬名,秦秉俨随军出征官至参军,秦秉昭素爱诗书也想作为文人入仕,即便承袭爵位也有功名在身,说到底皆是出于功利,只不过秦秉俨兄弟二人为的是当世,程敏为的是生后。

程敏吹胡子瞪眼半天没说出话,秦秉昭笑着将礼物奉上:“我知先生是吴越人,专请了一位来自吴越的厨子。”说着外边进来两个小厮,每人一手一个食盒。

程敏常年在京,已经许多年没有吃过吴越的食物,可一直惦记着,一闻着香味便食指大动,却还是犟嘴:“你这小子是个有心人,可我还是不喜欢。”

“您喜欢这些东西就行。”秦秉昭莞尔。

正好快到用午饭的点了,程敏请众人留下,秦秉昭、秦睦推辞有事便回去了。

接着几日,秦秉昭都派人送吃食给程敏,程敏没半点不好意思都收下,却也答应将秦秉昭带在身边,况且他也需要有人在身边照料。若细说,带着秦秉昭是百利而无一害,程敏虽然年纪大了可脑子还不糊涂。

韦及眉已经知道此事,祈福十日之后就回了家,心中不悦却仔细询问了秦秉昭,得知他是自愿的之后还将随行侍从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