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倾画感觉自己自己做了好长一梦,梦见自己置身于战场,被千军万马碾过。

“痛,痛……”

“小姐,小姐?你那里痛?”翠儿跑过来坐在床沿仔细询问。

杜倾画被她轻轻摇醒,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坐起来,却被翠儿按住。

“小姐你现在不宜起身。”

杜倾画迷茫的按住头,问道:“我怎么会在这?”

记忆如洪水般的涌入脑海里,杜倾画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原本及腰的头发,如今这短到肩膀。

“杜倾画,我会让你过得生不如死。”

翠儿开始哽咽着,“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了?我去王爷书房找你却看见你倒在血泊中,头上也带着伤到底怎么了?”

肚子下面传来一阵绞痛,疼的她脸色发白,杜倾画摸摸自己的肚子,她竟然忘记了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当初求大夫不要说出去就是想保住这个孩子,如今他还是惨死,却是死在他的亲爹手下……

杜倾画咬着牙,被子里的手攥紧,指甲镶进手掌里,狠狠的。手上疼,远比不上心上的,被人剜下一块肉。

“小姐吃点东西吧,你已经昏迷三天了。”翠儿拿起一碗汤,坐到床边。

杜倾画张开了干涸的嘴唇,翠儿用勺子把汤倒进杜倾画嘴里。

汤湿润了杜倾画苍白的嘴唇和发干的喉咙,对着翠儿说道:“我想起来。”

声音是沙哑的,嘶哑而难听。

“不行不行,大夫说你现在不能下地,刚刚流产还不能这么快起身。”翠儿忽的眼眶一红,“小姐,你就不用瞒我了,大夫都告诉我了,孩子没了还会再有啊。”

杜倾画闭上眼睛冷笑,带着嘲讽,“这个孩子去了也好,省的来到这个世上招罪。”

翠儿瞪大眼睛,“小姐你怎么这么说呢?那可能是未来的小王爷啊。”

“不要再说了。”杜倾画打断她,“我想休息了。”

翠儿点点头,帮杜倾画掖了掖被子,“翠儿就在门外,小姐饿了就召唤翠儿。”

翠儿红着眼睛,离开房间。杜倾画始终闭着眼睛,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睁开,眼泪留下来,打湿了枕巾,晕开一片……

杜倾画在床上静养了半个月,段钰韫只来过一回,那时杜倾画已经熄灯准备入睡。

他推开房门,杜倾画能感觉到他越来越近,可是她并不想睁开眼睛,哪怕在黑暗中她看不见他。

段钰韫走近床沿,在暗中用一双冷淡的眼睛看着她,对着她说:“杜倾画,这段时间我不想看到你离开王府。”

杜倾画闭紧双眼,没有说话。

段钰韫甩手转身离开,在此之前杜倾画问了一句,“凭什么?”

“因为我说过我要让你过得生不如死。”

段钰韫推开门走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房中的人睫毛微微颤动,手揪住被子,仿佛可以缓解那被一刀一刀被凌迟的心……

半个月后,杜倾画可以下床行走,在屋子里自由走动。

杜倾画问着刚刚接水进来的翠儿,“宗人府现在由谁看管?”

“是杨大人看管着。”

说起这个杨大人杜倾画还是颇有耳闻,为人清廉正直,曾经爹爹推荐给皇帝上,他们一家还特地前来感谢。

“我想去一趟宗人府。”杜倾画开口。

翠儿立刻反驳,“不可以小姐,你现在身体还没好,不可随意出门走动啊。”

“爹爹已经被关进宗人府半个多月了,我想去看看他。”

翠儿抿抿唇,“可是……”

“好了,我今天下午就去,你在这里等着我。”

“我跟小姐一起去。”

杜倾画摇摇头,“宗人府看管甚是严谨,不一定能让两人进去,去了反而是耽误了事。”

翠儿想了想,只能点点头,“那好吧,小姐你要早去早回。”

“嗯。”

杜倾画竟是没想到,这一趟竟会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中午杜倾画就收拾好东西离开王府,借了台马车前往宗人府。

宗人府在信阳城以南,从王府走要两个时辰才能到。

马嘶鸣了一声,车子停在宗人府门前,杜倾画拿了一锭银子付给车夫,让他在这里等她出来,车夫笑着拿过银子点点头。

杜倾画走下马车走进宗人府大门,门口的侍卫拦住她,“什么人?”

“杜倾画,跟杨大人说杜倾画来找就好。”

一人进去通报,杜倾画在门口等候,没过多久侍卫走出来,对她说道:“杨大人让你进去,请跟我来。”

侍卫带着杜倾画来到房间,里有一人坐在案桌上手捧书卷,侍卫向他一揖,“大人,人已带到。”

那人摆摆手,侍卫转身离开。

杜倾画走进去,那人回头,面对着杜倾画。

杜倾画心里一惊,传说中的杨知府竟然如此年轻,他的头发被高高竖起,身着一身青色官服,面容俊郎,模样倒比她大不了多少。

他的唇色淡一些,嘴角似笑非笑,道:“想必就是杜小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