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寒雨。

一场雨让夏意戛然而止,寒入彻骨。

“他或许是真的没有朋友。”

白渊渟与朱笙笙躲在酒馆的屋檐下避雨,已是离开那个破屋子一个时辰之后。

破旧的墙壁与窗纸挡不住的风,让寒意可以轻松自如。

还好这里有酒,粗劣的酒也是酒。

烫过的酒壶仍有余温。

在手中紧握的那一点微热虽不足以抵抗寒风,但却可以稍暖人心。

“这就是你说的一刻之内。”朱笙笙在埋怨。

“我没有想到要这么久。”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新颖的理由。”

“我学会了血衣神功。”

“你说什么?”朱笙笙睁大了眼睛。

“我学会了血衣神功,这么说够不够?”

“怎么可能?你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莫阳冥把他的武功传给了我。”

“那他呢?”

“不动了。”

“他死了?”

“不,他早就死了。”

白渊渟要的是四样下酒菜和一盘牛肉,但端上来的只有四盘黄瓜和一盘肉。

两人都没有胃口,菜没有人动。

“他为什么会把血衣神功传授给你?”

“因为他与我一见如故。”

“你对他说什么了?”

“我只是对他说我是他的老朋友。”

“这就够了?”

“看来是的。”

朱笙笙用筷子衔起一片肉来端详。

在她还为分辨出是何种肉之前,她已经分辨出了上面的粘粘的半寸不是猪毛。

所以她将肉片连带着发丝一并扔到了地上。

“血衣神功究竟有多厉害?”

“起死人而肉白骨。”

“那你岂不是现在已经天下无敌啦?”

“只可惜他只练到了七成。”

“七成能怎样?”

“不能怎样,最多愈合一个小小的伤口。”

白渊渟悻悻的笑。

“你又想骗我。”

“我现在只想杀了梅玉度。”

“这是要求?他传授你血衣神功的代价就是要你替他报仇?”

“这是我跟他的私人恩怨,与莫阳冥无关。”

白渊渟发现朱笙笙有话没有说出口,但她也不必说出口。

“你是想要提醒我,梅玉度不久之前还救了我一命。”

朱笙笙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我也很感激他,直到我知道他前去告诉莫阳冥的内容。

“是什么?”

“他说我就是梅玉度。”

“那你是不是也会怪我?”

“那么梅玉度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自有他的理由,至于我只是一个倒霉蛋而已。”

“你的意思是他只是想要讨好莫阳冥,但是不得要领。”

“你说的没错。”白渊渟点了点头。

“因为他没有你聪明。”

“你说的没错。”白渊渟又点了点头。

“而且差的很多。”

“你说的……”白渊渟已经忍不住要笑。

笑声惹怒了一旁的伙计。

这其中似乎没有什么因果关系,但是他却带着怒火而来。

随后像狗一样的匍匐在地上,将肉片拣起塞入口中。

携带者泥土嚼烂,再咽下。

酒馆内并不比酒馆外更令人舒服,在穹顶之下置办一件蓑衣显然不是一种合理的想法。

还好雨渐渐稀疏,太阳在给大地升温。

“不妨我们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二人达成了共识。

但在白渊渟走出了三十四步之后,天上的雨又开始飘泼的下。

难道又要掉转头回到酒馆之下?

难道这附近就再没有一个地方可以避一避雨吗?

这个问题现在不需要他们亲自担心,这一点白渊渟可以确信。

路上行人在匆匆前进,即使是雨水与寒冷也不能浇灭他们的蹒跚步履。

但有一些人与大多数人不同。

他们不是乞丐,也不是住在这里的人。

人影越来越重,逐渐露出了面容。

这十几号人都穿着厚重地蓑衣,让雨水顺着稻草的缝隙流落在了地上。

他们显然很暖,这让白渊渟觉得现在格外地冷。

“他们或许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不合时宜的自我安慰,让白渊渟自己都有些想笑。

当十几个人在他面前驻足停下的时候,他多么希望这些活物认错了人。

可惜他们没有认错,白渊渟也认得他们。

他是熊乾。

金香社的老大。

身后的大多数都是念不出名字的老熟人。

白渊渟对着他们打个招呼,摆了摆手。

那些人却还以大礼,对白渊渟深深一躬。

无论是他们在想什么,但一定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名堂。

熊乾率先开口。

“自从上次与白兄弟一别之后,我悔恨交加,竟然连续数十日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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