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说的没错,但不是对。

白渊渟是听到了死人说话,但却不是像老人听到的那样。

冰人听到的是那个被拍出脑浆的倒霉蛋死后恶狠狠的威胁,而对于白渊渟却换了一个口吻。

他只是告诉白渊渟,希望他能留在这里三天。

期间在天山派不设禁地可以随意走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只是三天而已……当时听起来很简单,如今看起来很难。

白渊渟转回了头。“你是想让我自己离开?还是打算赶我离开?”

冰人的脸在耸动,他更加怀疑死人的声音是否也传到了白渊渟的耳中。

可是冰人已经死了,以死威胁又能将他怎么样呢?

他不知道,可他不想尝试。

“没有,没有这个意思。”

冰人的面部洋溢着温暖的笑容,以至于差点融化了鼻头。

“你的意思是我还可以回去再小住几日?”

“我的意思是你想在这里住多少日子就住多少日子。”

冰人既然主动退了一步,那就不能埋怨白渊渟要进一步。

“那我此后又如何在天山派中走动?”

“什么走动?”冰人并不清楚白渊渟的含义。

“既然我已被你认定为是杀人凶手,那么你怎么敢保证你的弟子们不会向我寻仇?”

“没有人说过你是杀人凶手。”

白渊渟的右侧后,正是四个死人的尸首。

“刚刚才传到你我耳朵里的肺腑之言,莫非现在就已经忘记了?”

“或许这件事情还有蹊跷之处。”

“那就劳烦你对你的徒弟们解释清楚。”

白渊渟回过了头,走入了大殿之中。

这里没有第二个位置可以坐下,因此白渊渟就坐到了大殿上的宝座之上……这算是对刚刚发生的无理指控较为合理的报复。

所有的天山派弟子都无法忍受,一个年纪与他们相仿却如此狂妄的人竟坐在掌门之位上。

为什么掌门之位外人不能坐呢,白渊渟想不清楚。

冰人现在正站在白渊渟身旁,举起双臂告诉大家不要骚动。

“熊乾一党出逃的经过还需要更加详细的调查才能定论,老夫在日后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有人在冰人身旁清咳了一下,提醒着他还有些什么事情没有说。

“此时此刻,姑且暂免门主晋升之事。”

通达清楚,没有错漏。

白渊渟听到这里走下了宝座,从侧门消失。

谁也没有料到这次离去,竟然让天山派众人寻找他到午后。

午饭都已经分做了七八份,分别送到曾经看到白渊渟出现过的地方,可白渊渟依旧在空着肚子。

“我记得他的样子。”

这里只有一个人和这个人的影子。

“错不了,我看得清清楚楚。”

在荒僻的屋檐下,白渊渟对着积年累月的寒霜独自龃龉。

雪尖围绕的世界被太阳提色过多,让人感觉置身于梦幻一场。

夹杂的寒风吹走了刚刚落下的所有飞雪,但又带来了新的飞雪。

白渊渟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坐着,但他还在这里等着。

直到落在地上的影子变成了一个大胖子,白渊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尖锐的声音从影子的喉咙中凸出。

“你学会了我的武功,你就永远无法从我手中逃走。”

这句话着实吓了白渊渟一跳,他慌忙的向上下左右各处寻觅。

除了雪花四处可见,再无一点可见。

直到发现了那一扇窗。

他可以确定之前是闭合的,现在正扇动着窗叶,呼啸着招徕。

世上就是有人愿意去受骗,白渊渟已经知道自己又要上当了。

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张床,一扇门。

还有那扇窗,向着屋外的方向。

这就是一间不能再平常一点的屋子,在某个时间被废弃在了角落。

这里没有人出现,但没有人出现不代表这里没有人。肥硕的影子顺着白渊渟的后背爬行在墙上。

“你不认得我了?”

即使白渊渟不认识这个影子,也永远无法忘记这个声音。

他就是莫阳冥。

“你在哪里。”白渊渟悄声的说,就像小偷生怕惊醒屋里的主人一般。

“我就在你的身旁。”

影子无所畏惧,每一句话都底气十足。

“你想要干什么?”

白渊渟一遍说话,一边在移动。一边在移动的同时,一边露出了幽绿色的剑锋。

“不干什么,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不知道你想说什么话呢?”

“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别紧张,你难道要用宝剑去刺墙上的影子吗?”

剑又归鞘,白渊渟瘫坐在了椅子上。

他似乎累了,也好想是他饿了。

“我想……言多必失的意思,应该是一个人说的越多,则破绽就会越大。”

“这里有什么破绽?”

“你不要再在装神弄鬼了,张易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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