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那名游击队员见谢昌云虽然很年轻,但军装笔挺、脖子处的领章在火光映照下金光闪闪,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便知道是个大官在向他问话,于是就在谢昌云的正视下低着头道:“我在的这个游击队是去年六月主要由好几个连队剩下的人拼起来的,从地方来的有五个,两个女的三个男的,都是谢副政委带来的。不要看谢副政委年轻,又是个女的,但是很能干,还认识很多字,听说以前还是一个县苏维埃的什么部长。她一有时间就帮我们学文化和补衣服,行军和打仗也不落后,所以我们都很敬重她。我就知道这些了。”

&ep;&ep;“她的身体现在怎么样?”见那人一下说不出太多的东西,谢昌云干脆就直接提问到。

&ep;&ep;“唉!还能怎么样呢?我们所有人都一样,看看我就知道了。开始将近两百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了三十多个,快一年了,天天就在山上转,住在一个地方最长没有超过六七天,去年十月副队长下山投降了,结果那次我们连着一个多月每天都要转移好几次。夏天蚊虫咬,冬天冻得要死,连火都不敢点。饿肚子是常事,特别是山下建立了保甲和联防以后,群众不敢上山给我们送吃的,所以一大半的时间没有粮食吃,只好挖野菜竹笋和抓蛇,勉强是饿不死。但是没有盐吃就受不了了,时间一长就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路都走不动。要不然这次我们也不会冒险下来夺粮食和盐巴,我也不会因为跑不动落在后面被打了一枪。我们队长政委和谢副政委他们也都是跑不动了才被围在这里的。我们计算过打镇公所的时间,本来应该是够的,可是没想到白军来的这么快,再加上没想到一人身上只多了十几斤东西后,只跑了百多米就累得腿都快迈不动了。”这个游击队员这次讲了很多,可能也是想通过对困难的诉说来表明他被俘的不得已。

&ep;&ep;“留下掩护中央和主力突围、以及接下来大半年的打游击,其艰难困苦绝不亚于长征。姐姐受苦了!”谢昌云内心感慨万千。

&ep;&ep;“你们在山上有没有听说红军主力的消息?”谢昌云又问。

&ep;&ep;“去年开始的时候听说过两次。说是主力突破了敌人的包围,还打了几个大胜仗,很快就会打回来了。可是后来就没有再听说了。”

&ep;&ep;谢昌云见问得差不多了,于是就喊道:“梁团长,把他抬回去,弄套衣服换了,再搞点好吃的。”

&ep;&ep;等游击队员被抬离之后,谢昌云又道:“梁团长,夜长梦多,我们必须抓紧行动。你们再到镇子里多找几个老乡来,要他们连夜上山传话,就说谢昌敏的弟弟在山下等她,只要她能下来我们立刻就撤围,粮食、食盐、还有其他东西他们可以带走,还可以另外送给他们一些药品和过冬衣物。”

&ep;&ep;游击队有了粮食和盐,经过了一整天的补充缓息之后很有可能会在后半夜选择突围,所以谢昌云必须抢在这之前搅乱他们的计划。

&ep;&ep;等找来的七八个当地老乡分做几路打着火把上了山,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ep;&ep;“除去姐弟之情不说,单就许下了那么诱人的条件,游击队也应该动心了。”谢昌云晚饭仅吃了两块饼干,但现在一点饿的感觉都没有,心中一直焦急的在盘算着山上什么时候会有消息传下来。

&ep;&ep;而这时,山上的游击队已经接到老乡传来的话,于是马上就陷入了不同意见的争论之中。

&ep;&ep;“谢昌敏同志,你能不能把你弟弟谢昌云的情况再给大家说一遍?”游击队长借着山洞中一堆不大的篝火的光亮,用目光寻到了坐在后面的谢昌敏。

&ep;&ep;“好吧!”谢昌敏在刚才的争论中一直没有说话,纷乱的心绪和处于夹缝中的地位,让她不知说什么是好。

&ep;&ep;听见队长在问,谢昌敏答应了一声以后,镇定了一下情绪又接着道:“我弟弟谢昌云是三一年底参加红军、三二年四月入党的,在作战中先后立过好几次大功,所以不到一年就担任了一军团十一师教导队的副队长,上级还专门给他配了警卫员。九月份他回家养伤时跟毛主席去了长汀以后,就再没有了消息,但肯定不是叛变投敌去了,不然我和家里肯定会受到牵涉。至于他现在为什么会和白军搞到了一起,我就不清楚了。哦!我父亲有一次悄悄和我说过,我弟弟曾经用飞机给苏区投下了好多盐巴和药品,当时飞机上带下来的写着‘送给红军’的纸条,我父亲认出了是我弟弟写的字。那次飞机丢东西,中央领导和瑞金的很多人都知道。”

&ep;&ep;谢昌敏说到这里便不再做声了,等待着其他支部成员根据自己刚才所说的情况来作出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