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东海景,西山柳,说的是当今天下的两大机关世家。

&ep;&ep;东海景氏善术,讲究因地制宜,万物皆可化为机关,只一个“变”字,奥妙无穷。

&ep;&ep;西山柳氏善器,讲究巧夺天工,家传铸兵奇术,攻城略地,无坚不摧。

&ep;&ep;天下传闻,这两大世家只须得一家相助,便可得天下。

&ep;&ep;自古天无二日,国无二君。

&ep;&ep;两大世家齐名百年,今日便是终结之时。

&ep;&ep;海浪翻涌,狠狠地拍击着海崖下原本嶙峋的岩石,千百年来,无休无止,终是将这些岩石的棱角一一消磨干净。

&ep;&ep;海崖之下,望海渡口紧连步天石峡,穿过这条石峡,便是东海景氏的海城所在。

&ep;&ep;猩红色的余晖洒满整个海岸,步天石峡好似一条新破的羊肠,映着石峡深处的火光,透着一抹灼眼的血红色。

&ep;&ep;飘扬着“魏”字军旗的海船停在了望海渡口。

&ep;&ep;十八名黑甲重兵按剑从船上走下,在渡口整齐排开后,恭敬地迎下了今日的胜者。

&ep;&ep;大梁江山飘摇,朝廷早已无力管顾京师【骊都】以外的山河。

&ep;&ep;一年前大将军魏谏白求娶了西山柳氏嫡女柳溪后,等于是得了西山柳氏的相助,很快便打下了东浮州。

&ep;&ep;既得西山柳,就该毁了东海景。于是,魏谏白倾尽全力把矛头指向了东海景氏。

&ep;&ep;他今年三十出头,因多年打仗的缘故,肤色古铜,一双鹰眸中透着一股肃杀之气。特别是他的左眉,曾被利刃划过,在左眉上留下了一道极细的疤痕。

&ep;&ep;他并不急着走下海船,反倒像个满载而归的猎人一样,享受地远望今日装满猎物的笼子——海城的两条石峡都已封死,景氏满门都围在里面,今日他将亲手把东海景氏覆灭。

&ep;&ep;只要想到这点,魏谏白就觉得血脉中似是有什么在疯狂跳动着。此时此刻,胸甲上隐约的饕餮纹杀意森森,魏谏白手握刀柄,佩刀虽然没有出鞘,可刀鞘上镂刻的蟠龙好似随时要扑出刀鞘,狠狠将笼子里的猎物全部撕碎。

&ep;&ep;“叮铃……叮铃……”

&ep;&ep;原本站在他身侧的黑裳女子先他一步下了海船,她每走一步,腰间柳叶弯刀刀穗上的两颗银铃铛就会叮铃作响。

&ep;&ep;即便是做了大将军夫人,柳溪还是不喜穿官家女人的宽袍长袖。墨色的衣料上用金丝线绣了一只浴火朱雀在心口,映在夕阳之下,极是显眼。

&ep;&ep;她与魏谏白按捺不住的激动不同,她更多是疑惑。

&ep;&ep;东海景氏不该输得这样容易,步天石峡也不该那么容易攻破。

&ep;&ep;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对手,怎能这样一击即破?

&ep;&ep;柳溪走到了步天石峡的入口处,瞥见了石峡中的一具尸首——此人面带白骨面具,浑身是血。

&ep;&ep;她不禁冷嗤道:“原来还有修罗卫。”

&ep;&ep;魏谏白走到了她的身后,他轻笑道:“没有修罗卫,这步天石峡可打不开。”

&ep;&ep;柳溪并没有看他,语气依旧寒凉,“我竟不知夫君是何时与修罗庭结盟的?”

&ep;&ep;“什么都知了,岂不是无趣?”魏谏白淡淡地回了一句。

&ep;&ep;柳溪回眸静静看他。

&ep;&ep;魏谏白坦然对上她的双眸,语气依旧是淡淡的,“终归是我们赢了,溪儿你不高兴么?”说着,他牵住了她,在步天石峡的山壁上打量了几眼,“没有溪儿研制的火器,修罗卫再狠厉,也杀不进去的。”

&ep;&ep;终究是西山柳氏略胜一筹。

&ep;&ep;柳溪知道魏谏白想说这句话,确实,单这一点她就该笑出来。

&ep;&ep;覆灭东海景氏后,天下无人能阻她们西山柳氏的机关器物,统一天下只是迟早之事。

&ep;&ep;柳溪勾唇冷笑,她微微昂头,望着石峡尽头的火光灼灼,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有了一丝快意。

&ep;&ep;一将功成万骨枯。

&ep;&ep;脚下的鲜血只是开始。

&ep;&ep;当大红步幛染成之日,她身上绣的朱雀将真正涅槃成凤凰,魏谏白将牵着她的手,踏上骊都的宫阶,走到百官之前,听天下人山呼万岁。

&ep;&ep;这深埋血脉中的野心勃勃,不该是男儿的专属。

&ep;&ep;她记得,她答允魏谏白求娶前问过他——

&ep;&ep;“你拿什么为聘?”

&ep;&ep;“若得天下,当与柳大小姐共分之。”

&ep;&ep;“口说无凭,当歃血盟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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