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Pedersen&ep;:&ep;好,我们算你一个】

&ep;&ep;……

&ep;&ep;早听说职校的风气都不太好。

&ep;&ep;如今踏进上海这所颇有些名气的民办职校,看到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中有不少拿着书本的,我稍稍放下了心。

&ep;&ep;我带着弟弟问了好几次路,才找到行政楼。这座崭新的大楼白墙蓝窗的,还挺气派。

&ep;&ep;校长亲自接待了我们,这让我惊讶之余,心里也有了底。

&ep;&ep;“这个,我们现在已经开学了,你表弟现在入学不太符合规定啊……”校长显得十分惋惜,唉声叹气的时候,脸上的肥肉都一抖一抖的。

&ep;&ep;“我们之前确实是没考虑好,现在给学校添麻烦了。”我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推到校长的面前:“实在是不好意思。”

&ep;&ep;“哎呀这可使不得啊,我们是正经学校。”校长扫了一眼,连连推辞。

&ep;&ep;“您别误会,这是给学校的,给学校的。”我坚持将信封推到校长手里:“我表弟在这里读书,那学校条件好一点,他也能学得更好嘛。”

&ep;&ep;“哎呀这……”校长的表情为难极了:“那这就没办法了,现在的家长真是,劝不住啊……”

&ep;&ep;“小小意思,我表弟不懂事,以后还要麻烦老师们多多照顾。”我最后推了一把。

&ep;&ep;校长这才勉为其难地拿起信封掂了掂,放进手提包里,脸上一下就绽放了笑容:“虽然不符合规定,但是总要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嘛。您是英国的大学研究生毕业出来的,表弟想必也是学习的料子。”

&ep;&ep;“您过奖了。”我也笑笑。

&ep;&ep;他又问道:“您表弟叫什么名字啊?”

&ep;&ep;这可把我问住了。

&ep;&ep;我这才发现原来一起住了小半年,我竟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ep;&ep;一开始觉得没必要,只不过是一面之缘的路人,后来却也再也没有找到时机去问。毕竟我们相处的空间几乎只有我的出租屋这座五十平米的茧房,里面又没有第三个人,无需用名字来区分谈话对象。

&ep;&ep;我正慌神,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弟弟开口了:“我叫马西,骑马的马,西边的西。”

&ep;&ep;马西……我咀嚼着这个透着些异国情调的名字。我想到了Maxi或者Max。难以将这个名字和身旁这个透着质朴的亚洲面孔划上等号。

&ep;&ep;“这名字取得好!”校长却拍着手掌笑道:“骑马去西天取经,不就是来我们学校求师问道吗?以后一定大有作为!下周一就来上课吧。”

&ep;&ep;我们连番道谢,校长春风得意地送我们出了办公室,走廊上有一个拿着文件的学生正走过,被校长招呼了过来:“那位同学,来来来,带着我们的新同学熟悉一下校园。”

&ep;&ep;我们于是又道了谢。校长望着我们离开的背影,还在后面感叹:“家风优良、家风优良啊……”

&ep;&ep;马西弟弟跟着那位被临时抓来的同学在学校里参观,我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打开微信向孟予佳道谢。

&ep;&ep;——【我:那校长本来不同意,看到我塞钱过去一下就笑开了花。】

&ep;&ep;——【我:幸好你之前提醒了我,不然今天就要白跑一趟了】

&ep;&ep;——【我:话说,职校的这种腌臜事,是你这等985在读博士生应该知道的吗?】

&ep;&ep;对方的回答十分简洁。

&ep;&ep;【孟:你以为985又有多干净?】

&ep;&ep;……

&ep;&ep;“我叫章青。”回家的地铁上,我对马西弟弟说。

&ep;&ep;“我知道。”他垂着头看向脚尖,没有看我:“文章的章,红橙黄绿青蓝紫的青。”

&ep;&ep;“你怎么……”

&ep;&ep;“你的工作牌上写着呢,我第一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