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仍然闭得紧紧的眼皮感受到刺眼的亮度,郭卫不耐烦地「唔」了一声,翻身把脸埋进枕头,心想暑假嘛,干嘛早起,咕噥着想再多睡几分鐘。

&ep;&ep;然后脑袋意识到不对劲。

&ep;&ep;他租住的那间小套房,唯一的窗户非常狭窄,而且正对着隔壁公寓的墙壁,就算是大白天阳光也照不进来,不开灯室内就一片幽暗,从搬出宿舍以来,郭卫从来没经歷过「被阳光叫醒」这档事。

&ep;&ep;……阳光?

&ep;&ep;郭卫的眼睛「啪」一声倏然睁开,眼睛接触到漆成雪白的墙壁、黑色的木质地板,外头有树木绿荫的落地窗,桌面收得乾乾净净,没有开机的笔记型电脑安安稳稳坐在桌上,防尘套搁在一边;教科书跟参考讲义在旁边排得整整齐齐,用书挡支撑着。原子笔跟铅笔都收进笔筒,搁在伸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椅背上掛着米色的乾净t恤跟宽松的薄长裤,似乎已经在等人穿上它。昨天他随意地丢在房间角落的背包,还有几乎没打开来整理过的行李箱都不见了。

&ep;&ep;「怎么回事?我的东西到哪去了!」

&ep;&ep;郭卫掀开凉被跳下床,用力打开墙边一个柜子的门,顿时松了一口气,那是衣柜的一个空间,两个行李箱跟他的大背包都在里面,不过背包是扁的,充分显示出里面已经空空如也,郭卫又将行李箱打开,疑惑得到证实。

&ep;&ep;衣柜的另外一扇门后头是他的衣服,全都掛得好好的,抽屉里收着袜子跟内衣裤。

&ep;&ep;就郭卫记忆所及,他的房间从来就没有这么乾净整齐过,他在家的时候一天到晚被母亲责骂「房间乱得跟猪窝一样」,上了大学搬出来住,只有住宿舍时因为有室友,稍微收敛了一下,但一搬出宿舍就故态復萌,东西丢得到处都是,昨天打包时也根本没有所谓的「打包」可言,一股脑把东西全部塞进箱子里,只要箱盖还能盖上,拉鍊不会迸开就解决了。

&ep;&ep;「到底是怎么样啦……」

&ep;&ep;为什么这两天怪事满满?这么整齐的房间到底是谁收拾的?

&ep;&ep;答案很快就浮出来:光兰街十七巷四号的这栋屋子不是只属于郭卫一个人,它还附带一名管家,一个很会煮饭,非常囉嗦,讲话一定先以「主人」当发语词,说是管家态度还真像个老妈子的年轻人──

&ep;&ep;「搞什么啊!不是讲过了吗?不准进我的房间,不准碰我的东西?称我为主人,怎么一点也不听命令?」

&ep;&ep;他记得自己昨天也是把夕痛骂了一顿,接着就衝上楼关进房间,打开笔电(那倒是他自己放好在桌上接了电源弄好网路的)一路玩线上游戏玩到睡着,连澡都没有洗,完全不想管房门外发生什么事。

&ep;&ep;过了一晚脑袋好像稍微冷静了点,郭卫这才开始思考,昨天为什么会那样大发脾气。

&ep;&ep;首先,他是个在普通家庭长大的普通大学生。通常普通大学生家里是不会有管家的。因此,过不惯电视剧里大少爷生活。

&ep;&ep;再来,夕讲话时,不管是声音或者是内容,都很有礼貌,也很温和,恭恭敬敬的,确实是一个僕人对主人说话的样子;但仔细一想,郭卫发现自己听夕说话感到异常烦躁的原因:在他听起来,夕所有的语句都很拗口,非常不顺耳,那令他觉得,夕表面上服侍他,实际上却是在讥笑他,笑他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娃娃。他虽然长得很好看,但惯常掛在脸上的微笑在郭卫眼中看来非常制式化,很像是用机器打出来贴在人脸上的面具。

&ep;&ep;一想到这一点,郭卫真想倒头就睡,或者把电脑打开,继续玩线上游戏,整天都不要踏出房门一步。

&ep;&ep;但发痒的皮肤跟咕嚕咕嚕作响的肚子立刻否决了足不出户的可能性。

&ep;&ep;就算是再坚强的意志,遇上飢饿,大概有九成的机会会认输,郭卫的骨气也不例外。他把房间门稍稍推开一条缝,探头往外看。

&ep;&ep;走廊非常安静。

&ep;&ep;郭卫的胆子变大了点,他将门打开,先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已经洗乾净,都晾在走廊底端的阳台上(夕真的完全不听命令),从楼梯顶上探头往下看。

&ep;&ep;一楼也很安静,没有点灯,大门关得好好的,就跟郭卫昨天锁上时一样;面向庭院的窗户,百叶窗是拉起来的,没有点起灯火的玄关、客厅还有餐厅笼罩在一片淡淡的灰色当中。走下楼,在客厅、厨房跟浴室绕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那个细瘦的年轻人。

&ep;&ep;一楼没有人。

&ep;&ep;「……夕?」

&ep;&ep;没有反应。

&ep;&ep;「……唔……」郭卫被搞得满头雾水:「难道我还梦到自己有个管家吗?」

&ep;&ep;没人回答他的自言自语,倒是郭卫转头看到餐桌时,自己把自己刚才的话吞回去:餐厅的桌上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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