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我……唉,现在想想都为自己羞愧!”周纳德说,“我这次工作调动,先是坐火车到武汉,再从武汉坐船过来。在武汉中转时我碰到一个年轻人,和他挺聊得来。他听说我的目的地是重庆风波堡乡,便告诉我,那边有一户姓唐的人家,他们家的东西不……咳……不要乱吃。”

&ep;&ep;听了这话,在场人顿时面面相觑,因为他们在记忆中搜寻不到什么“年轻人”,尤其还是在武汉的,况且如此红口白牙泼脏水,编排人家的不是,简直用心险恶,为人可憎。

&ep;&ep;只有唐缈立即想起淳于扬,但他没来得及说话,因为司徒湖山似乎更沉不住气,脱口而出:“为什么不能吃?”

&ep;&ep;“这个……”周纳德十分窘迫,担心下面的话会得罪唐家老老小小,“这个嘛,他说你们家会……会下毒。这我肯定是不信的,太荒唐了!我不吃东西真的只是因为受了伤,吃不下!”

&ep;&ep;司徒湖山才不关心他的身体,追问:“什么样的年轻人?”

&ep;&ep;周纳德仿佛一边回忆一边说:“二十三四岁,个子挺高,很俊的一个人,看上去也挺有文化,但似乎是哪儿有病,老戴着一副口罩。”

&ep;&ep;唐缈皱着眉头想:是淳于扬,错不了。

&ep;&ep;他问:“你哪一天在武汉碰见他的?”

&ep;&ep;周纳德挠头,一副很难想起来的样子:“好像是二十天前,不对,有二十五六天了。”

&ep;&ep;唐缈离开淳于扬也有五六天了,所以那人在二十天之内往返两次武汉和上海?首先来得及吗?其次可真够赶的。

&ep;&ep;司徒湖山搡了一下唐缈:“你问这个干嘛?”

&ep;&ep;唐缈耸肩没问答,他虽然傻白甜,也有想说和不想说之分,只是心头一团迷雾,挥之不去。

&ep;&ep;不要乱吃东西——淳于扬的确说过这种话啊!

&ep;&ep;姥姥轻声咳嗽,说:“好吧周同志,我家米缸里有米,面缸里有面,你想吃什么就自己上灶台做,我不看,当然也不下毒。”

&ep;&ep;周纳德努力弥补:“不,姥姥您别生气!是我辨别力不够,听信了那些道听途说。我来您家之后,发现你们很质朴、很热情……”

&ep;&ep;姥姥拒绝听他废话,三口两口吃完了早饭,提起竹篮和镰刀下地去了。

&ep;&ep;唐缈用筷子从碗里叉了一只粑粑,奉送给周纳德:“周干部,吃啊,是你说我们很质朴的啊。”

&ep;&ep;周纳德犹豫,看看唐缈,又瞧瞧一旁面色阴沉的司徒湖山,甚至还探头望了一眼门外的唐好,终于接过粑粑,埋头一口接一口地吃起来,又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茶水。

&ep;&ep;这半天一夜的,可把他渴坏了也饿瘪了。

&ep;&ep;司徒湖山话中有话地对他说:“哎这就对了,一方面你是干部,唯物主义者,要多相信科学,不要相信鬼话。另一方面既然落草了,就断了当良民的心思,趁早为寇吧!还有吃完快走,唐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公家的大佛,免得砸了你的金身。”

&ep;&ep;唐缈问:“什么意思?”

&ep;&ep;司徒湖山说:“我关心他嘛。”

&ep;&ep;“唔……”唐缈偏着头,感觉没听懂。

&ep;&ep;就在这时,屋里的三人听到唐好高声叫嚷:“唐画!一会儿工夫不盯着你,你跑去那里干什么?”

&ep;&ep;作者有话要说:  淳于扬明天回来。

&ep;&ep;第17章做客之一

&ep;&ep;听到叫声,唐缈连忙跑出院外,只见唐好拖着瘸腿,冒着微微的雨丝在小径上走,虽然心情焦急,但是脚下缓慢。

&ep;&ep;这里要补充一点地形知识。

&ep;&ep;唐家宅院位于一个面积约莫四、五公顷的小盆地底部。一公顷只相当于一个足球场大小,所以这儿地方不大,但风水不错,四周丘陵怀抱,谷底一水绕宅,草木庄稼繁茂,从玄学上来说相济相生。

&ep;&ep;进入唐家小盆地只有一条路,那条路必须通过巨石夹缝的一线天和江边木栈道,这两个地方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从防御上来讲易守难攻。

&ep;&ep;然而独占这些优势,也必须有所牺牲,唐家是整个风波堡乡最偏僻的人家,几乎与世隔绝。幸亏唐姥姥有些土医术,令他们每个月还有一两位访客,多是请姥姥外出治病的。

&ep;&ep;从唐家外出首先需要爬山,沿着青石台阶翻过小山略低处,外面才是路。石头台阶大约有五六百级,是清代咸丰年间建房子时一起凿成的,由于走的人太少,许多台阶都被青苔和疯长的藤蔓类植物覆盖,要等到姥姥或是别的山民偶尔路过,才会顺手清理一下。

&ep;&ep;小瞎子唐画就站在半空的台阶上。

&ep;&ep;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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