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书房的门是实木材质,过去的做工比如今的精致扎实。姜郁只听见席振群严厉的训斥声,并没有听清父子俩谈话的内容。

&ep;&ep;但她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ep;&ep;左不过是席漠燃干了什么混账事,他老子在给他讲道理。

&ep;&ep;席振群出身行伍,二十出头的时候当过炮兵,而立之年小有所成,后顺应时代潮流投身国家经济建设,一生波澜起伏,阅人无数,眼界开阔高远。

&ep;&ep;在父辈的庇荫下,席漠燃从出生到二十七岁万事顺遂。

&ep;&ep;他骄傲、自信、神采奕奕。

&ep;&ep;她曾为他的志得意满沉醉痴迷,也曾被他的专断强势折磨得伤痕累累。

&ep;&ep;他总是居高临下不愿低头,就连认错都是一副宁折不弯的模样,以至于她时常觉得他不够诚恳。

&ep;&ep;譬如此刻,他攥住她的手腕想和她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就这么走了。

&ep;&ep;姜郁不由自主地回头,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ep;&ep;没等她请,席振群自己出来了,叫她一起下楼,和蔼地问她的近况:“姜郁啊,最近在做什么,忙不忙,有没有我能帮得上的地方?”

&ep;&ep;姜郁恭敬地说:“劳伯父挂念,没在事务所工作了,去了一家上市公司管理财务。清闲倒不清闲,但不用频繁出差,月末才需要加班,已经没怎么熬夜了。”

&ep;&ep;她原来在事务所上班,夜夜工作到凌晨不说,还经常天南地北的跑,多半是国际航班,十几个小时飞过去,舟车劳顿,又要开始新一轮战斗,忙到上厕所都要掐着表。

&ep;&ep;最重要的是前途受限,资源永远握在上一级手里,还没等升上去就已经心力交瘁。

&ep;&ep;她被那些不如意的琐事缠身,压抑到窒息,本想借产假休养一阵,结果孩子流了,加上被不知道哪来的女人公然示威,席漠燃也不理解她,终于不堪重负倒下了。

&ep;&ep;住了半个月院,她孤独地躺在病床上,什么都想通了,回去就把事务所的工作辞了,现在在一家民企做高管。

&ep;&ep;席振群颇为赞许地说:“不熬好,你们这代年轻人没人管着难得自律,不论有没有事做都不能按时作息,首先得管得住自己,才能管理好团队。”

&ep;&ep;说到这里,席漠燃和胡新梅也碰了面,母子俩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清晰。

&ep;&ep;“姜郁吃了吗?”

&ep;&ep;“吃过了。”

&ep;&ep;“她吃了几个?”

&ep;&ep;“五个。”

&ep;&ep;“那我也吃五个。”

&ep;&ep;“你吃得饱吗?”

&ep;&ep;“吃得饱。”

&ep;&ep;席振群闻声看了眼姜郁。

&ep;&ep;她微颔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p;&ep;他决定替儿子说个情。

&ep;&ep;“漠燃从小就这样,喜欢谁,不喜欢谁,都不会直接说出口。摔跤蹭破了皮,你问他疼不疼,他说不疼,拍拍屁股就起来了。让铁架砸折了腿,你问他疼不疼,他也说不疼,眼眶里全是泪。说他心思沉,心事藏得不深,说他直白坦率,又比常人能忍。他是真心喜欢你,也是真心觉得愧疚,但是他怕你为难,所以浅尝辄止。看上去有点像是为了保全他的尊严,实际上是怕你可怜他,因为同情,做错了决定。”

&ep;&ep;“诚恳道歉,求得原谅,不是为了博取同情,又是为了什么呢?既然他觉得出于同情做出的决定是错误的决定,何必摆出追悔莫及的模样出现在我面前?”姜郁洒脱道,“伯父,我是个大方的人,送出去的东西,包括对一个人的感情,从来没奢望过回报,也没有要回来的道理。珍不珍惜是他的事情,丢掉了又来索要,这就贪心了。”

&ep;&ep;“话是这么说,但是姜郁,感情不是别的东西,不能一分不舍,也不能一分不得,不然终究意难平。你们两个都是优秀的孩子,谁也不会拖累谁,本是可以携手走向幸福的,当时闹得鸡飞狗跳,现在回过头看,不过是芝麻大点的事。过日子就是这样,不可能尽如人意,你和漠燃都还年轻,都没好好爱过,为什么要因为一时的决断压抑自己的感情呢?凡事有得有失,因为害怕失去,连可能得到东西是什么都不看一眼,老了是会后悔的啊。”

&ep;&ep;姜郁觉得席振群说的在理,难免动摇。

&ep;&ep;席振群不逼她:“你可以慢慢想,不着急,婚姻不是儿戏,值得花时间考虑。我和漠燃他妈妈谁也不偏袒,也不打算干预,今天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不想看着你们两个有情有意的孩子就这么散了。要是当初你满心委屈地跑到我这跟我诉苦,我肯定会让漠燃别祸害你这么好的姑娘,但是时过境迁,我以一个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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