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巩若只当他是陆拾遗,听话地去了。

&ep;&ep;案上茶壶早被她摔碎,她茫然地一看,又从地上摔碎的果盘中捡了几个果子,殷勤地往季怀真手里递,殷勤道:“小宝,拾遗,吃,快吃。”

&ep;&ep;闹了这么大一通,她也饿了渴了,捡起一个吃起来。

&ep;&ep;季怀真被她拉着坐在身边,五指快要掐进手中握着的果子里,片刻过后,冷冷开口道:“……我没想惹你讨厌,是他那样教我的。从小他便告诉我,说我长得像你,从小就叫我阿妙,我不知道这是你的闺名,他还说,说是因为我没有出息,是因为我倒霉,你才不愿见我。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母亲是什么样的,我若知道这是你的闺名,我宁愿叫自己阿猫阿狗。”

&ep;&ep;巩若没有任何反应,小口地吃着手中的果子。

&ep;&ep;燕迟又往季怀真看不见的地方站了站。

&ep;&ep;再有半个时辰就要用膳,太阳西落,有炊烟升起。这样炊烟伴着落日的场景燕迟见过,那时陪同瀛禾来上京做质,和叶红玉一起住在东市,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是闹市,每到此时,便是烟火气最重的时候,可听得百态。

&ep;&ep;季怀真的宅子里冷冷清清。

&ep;&ep;屋内,巩若见季怀真不吃,又着急地催了催,喊道:“拾遗,快吃。”她终于想起什么,茫然地四下一看,问道:“你爹呢?”

&ep;&ep;季怀真没有回答,讥讽一笑,自顾自道:“你只知陆拾遗,从不知季怀真。我又何尝不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凭什么你看见我就想起那个负心汉了。”

&ep;&ep;陆拾遗是被前途无量的陆铮养大的,可他却是被酗酒滥赌的生父养大的,季怀真自小耳濡目染,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皆和生父像的很,从他见到巩若后扬起脸,喊出的第一声:“母亲,我叫阿妙啊。”就足以让她回忆起那个令她痛苦万分之人,令她疯病复发。

&ep;&ep;“以后再没有陆拾遗了,只有季怀真。”季怀真静静看了过来,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对某种东西的渴求。

&ep;&ep;巩若茫然一瞬,嘴巴张张合合,似要重复季怀真三个字。

&ep;&ep;察觉到她的意图,季怀真不知不觉间就屏住了呼吸。

&ep;&ep;巩若困顿地看着季怀真,吞吞吐吐,可始终却理解不了他那番肺腑之言,最终这疯了二十八年的女人粲然一笑,依稀可见少女风姿,冲眼前之人笑道:“拾遗!”

&ep;&ep;简简单单二字,轻如鸿毛,重如泰山地落在季怀真心头。

&ep;&ep;他半晌说不出话,眼睛闭了闭,不由得苦笑一声。门口传来响动,是燕迟走了进来,冲季怀真伸出一手,轻声道:“走了,该吃饭了。”

&ep;&ep;季怀真看了眼巩若,又看了眼燕迟,喃喃道:“罢了,想要的都有了,不求了。”

&ep;&ep;他的手牵了过去,任由燕迟带他离开。

&ep;&ep;一声拾遗过后,巩若不再吵闹,不再发疯,整日痴痴傻傻,混混沌沌,想不起自己是谁,偶尔想起,有癫狂征兆,只要一看季怀真的脸,也很快冷静下来,亲热而又满足地唤他“拾遗”。

&ep;&ep;燕迟试着将陆夫人送出上京,却被瀛禾暗中阻挠,以此拿捏要挟季怀真,一时间未能得手,转念一想,给瀛禾留个把柄,也未尝不可。

&ep;&ep;几日过后,一辆马车在夜间驶入季府。

&ep;&ep;一人从马车上被扶下,神情呆滞,任何突如其来的动静都会把他吓一跳,挣扎间牵扯到腹部的伤口,又疼出一头细汗。

&ep;&ep;燕迟与季怀真闻声而来,与陆拾遗四目相对。

&ep;&ep;陆拾遗静了一静,茫然地看着二人,回头道:“瀛禾呢?”

&ep;&ep;他神情古怪,痴傻不安,左右乱看,不知在找谁。送他来此的乃是瀛禾的亲卫,对此模样早就习以为常,对燕迟与季怀真公事公办道:“殿下只说让我把他送来,说让他以后就跟着你二人,别的再没交待了。”

&ep;&ep;二人对视一眼,季怀真将人拉到偏僻之处,将他上下一看,问道:“还没死?他必定是费了些力气才保你一命。”

&ep;&ep;陆拾遗面露茫然,往树后躲。

&ep;&ep;燕迟意识到什么,面色微微变了,季怀真也很快反应过来,伸手在陆拾遗脸上轻轻拍了拍:“真傻了?”

&ep;&ep;他拍打的力道渐重,拍得啪啪响。

&ep;&ep;陆拾遗被他一凶,就不敢反抗,一边脸被拍红。

&ep;&ep;燕迟慌忙阻止,将借机报仇的季怀真给拉开,试探道:“你如今这样,他应该不会再逼你了,他既把你送来,就应当是……就此别过的意思。临安那边的特使就要来了,我二人这两日都忙得很,等过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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