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主是光风霁月的君子,是智珠在握的谋臣,家主副手便是他最锋利的刀,以及唯一能够放下戒心和责任的港湾。

&ep;&ep;他们同心一体,故而坚不可摧。

&ep;&ep;原本玉家衰落,但有他二人撑着,勉强还能维持一些祖辈荣光。然而半年前玉蘅落的逝世却似一道惊雷,不但劈去玉家半道脊梁,更让玉绮芳崩溃出走,将家业通通抛给旁支侄子后,便带着他的尸身远走他乡,从此不见踪影。

&ep;&ep;……

&ep;&ep;黑猫道:“半年前远州的玉家旁系向主家发信,说族中怪病频发,人死了大半,求主家派人调查和送些物资。因此事着紧,我便亲自请缨带着物资过去了,谁知到那以后才发现这条支脉早在三年前就已死绝,连条狗都没留下,根本不可能向主家传信求救。而我还来不及调查清楚,就跟其余随我同行的人一齐染上了一种怪病,三日乃亡。”

&ep;&ep;“后来,大约是在两个月前,我从这只狸奴体内苏醒,睁眼便看见兄长将我从泥水里提溜出来,抱回了家。”它看着一只前爪,肉垫收缩,探出锋利的爪尖。

&ep;&ep;“我尚未考虑清楚是否告知他我的身份,就发现他在屋里设了我的牌位,日夜香火不熄,却不刻名姓。而在牌位之下的暗室里,放着冰棺封存的……我的尸体。”

&ep;&ep;一回想起看见自己尸体时的场景,玉蘅落就心情复杂,既为兄长的颓废和执着痛心不值,又……有一点隐晦的开心。

&ep;&ep;死去这么久之后,他惦念的人也一直都在牵挂着他,这对从幽冥归来,漂泊无依的亡者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慰藉。

&ep;&ep;正因如此,所以他才不想和阿棋相认,不愿激起他好不容易平息的悲伤,甚至于再经历一次天人永隔的痛苦。

&ep;&ep;玉蘅落自觉这样的心思不妥,便有些心虚地抬头去看云不意他们的反应,谁知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两双兴致勃勃的眼和一片抻直了前倾的叶片,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台上吹拉弹唱的手艺人,他们是台下看乐子的围观群众。

&ep;&ep;其中一位非人群众还摆出了随时要给赏钱的架势,真是……

&ep;&ep;玉蘅落一回味,顿时半点伤感也没有了。

&ep;&ep;云不意用一片叶子摩挲另一片叶子的底部:“你说他修炼了邪术,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ep;&ep;“我不清楚。”玉蘅落摇头,“那邪术练成之后,身上某处会长出一点血色印记,驱使时周身缭绕着黑色成股雾气,形似沤烂的污泥,散发恶臭。我不知他为何修习此术,只知道随着他修炼时日愈长,性情也变得越来越古怪,从前他待人温柔和善,不会像方才对你们那般冷漠无礼。”

&ep;&ep;黑色雾气,形似污泥,散发恶臭。

&ep;&ep;两人一草对视一眼,迅速提炼出重点,随即秦方问道:“那邪术对他身体有害?”

&ep;&ep;“自然。”玉蘅落叹气,“或许你们看不出来,但他的灵魂早已被侵蚀得不成样子了。”

&ep;&ep;秦方皱了皱眉,几度欲言又止,到底没说什么。

&ep;&ep;云不意则收回绕在玉蘅落脖颈上的枝叶,叉着腰想了一会儿:“我有一个猜测,不一定对啊。你说他修炼这种邪术,会不会是为了……把你救活?”

&ep;&ep;“荒谬!”玉蘅落瞬间炸了毛,想也不想就驳斥了这个离谱的想法,“人死以后,或入轮回或消散于天地,复活死者乃是天道大忌,从古至今有这想法的人都落了万劫不复的下场。我兄长才智卓绝,并不会有此痴妄!”

&ep;&ep;它紧张得好像不是被复活的对象,而是复活失败跳脚破防的败犬……败猫。

&ep;&ep;“别急着下定论。”云不意探头看了一眼天色,很好,天公给面子,马上黑了,“咱们不妨夜探你兄长家,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ep;&ep;玉蘅落压了压耳朵。

&ep;&ep;秦离繁笑眯眯托着下巴:“你不敢?还是不愿意?”

&ep;&ep;玉蘅落“唰”地起身,迈着小碎猫步跑出船舱:

&ep;&ep;“走!”

&ep;&ep;云不意与秦离繁击掌。

&ep;&ep;激将法真好用嘿!

&ep;&ep;……

&ep;&ep;月上柳梢,光辉如水。

&ep;&ep;阿棋在廊下站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黑猫回来,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ep;&ep;臂弯间仍残留着先前拥抱它时毛绒绒暖乎乎的触感,现在却只剩一片冰凉。

&ep;&ep;就像……他拥着小弟冰冷的枯骨那样。

&ep;&ep;眼看时辰将近,黑猫还是不见踪影,阿棋无法再等,只好把柴门开着,自己转身回了房间。

&ep;&ep;夜色晦暗,他并未发觉一道纤细的影子游过庭前杂草,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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