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纪娘子收了碗,忽然叹了口气:“当初家里有些余钱,你爹想在县里买套宅子,将你爷爷也接上,这样他去县学、与同窗往来都是便利,可惜……”

&ep;&ep;其余的话纪娘子没有多说,柳贺也能猜到,想必是二叔哪里又出了纰漏,他爹花钱给他灭火去了。

&ep;&ep;纪娘子心疼柳贺,住店花些钱她倒不心疼,她只是想,若是住在城里,柳贺的饭食好歹不用担忧,在客店中恐怕只能喝些粥吃些包子,哪有在家里舒适?

&ep;&ep;这几日柳贺在家读书,二叔二婶又上门了,说是请柳贺为礼哥开蒙。

&ep;&ep;纪娘子直接将人赶了出去,柳贺自己读书尚且疲累,哪能再抽出空教礼哥?

&ep;&ep;周氏倒是有脸说,自家人开蒙能省钱,且柳贺过了县试,指点礼哥倒是绰绰有余的。

&ep;&ep;纪娘子一想到县试前她的冷嘲热讽,终于忍无可忍请了族老,将柳义夫妻在族老面前指责了一番,柳义也被族老狠狠教训了一通。

&ep;&ep;这些纪娘子都没告诉柳贺,她将擀面杖放在院内,下次那两人再上门,她就动棍棒了。

&ep;&ep;然而柳贺虽然读书用功,纪娘子请了族老的事他其实是知道的,因为他的书房就在院子围墙边上,村里有人闲谈时便聊到了这事。

&ep;&ep;柳贺打算府试后去城里看看,纵是买不起房,先租一套住着也是可以的。

&ep;&ep;第36章府试前

&ep;&ep;四月未至,镇江府衙已张榜告示府试将于何时何地进行,参加府试的士子中,除了二月刚刚通过县试的各县前五十外,还有往年通过县试、却倒在府试这一关前的士子。

&ep;&ep;应考人数之庞大丝毫不逊于县试。

&ep;&ep;府试之难,便是难在此处。

&ep;&ep;柳贺早前约了施允一同去府衙报名。

&ep;&ep;与县试不同,府试需两位廪生作保方许入试,为柳贺及施允作保的廪生也由丁显牵线搭桥,若是让柳贺自己去找,不仅耗费人力物力,付的资费也要更贵一些。

&ep;&ep;这便是在丁氏族学读书的好处,廪生资源要比别处丰富得多。

&ep;&ep;“施兄!”

&ep;&ep;过了府衙前的青石路,尽管人数众多,柳贺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施允,和一众呼朋引伴的士子对比,施允身边空空荡荡,倒显得他有些孤零零的。

&ep;&ep;施允性格一贯如此,柳贺其实与他有些像,为人不如旁人圆滑。

&ep;&ep;“我来迟了。”

&ep;&ep;“不迟,我也刚到。”

&ep;&ep;镇江府衙位于府城东北,柳贺家却在镇江城西,过了金银门,沿途又经过北固山与长江的一段,过了铁瓮城旧址,马车才到了府衙前的巷道,接下来的路马车已经挤不进去了,柳贺只得下来走了一段。

&ep;&ep;“人可真多啊!”柳贺感慨道,“不比县试时人少。”

&ep;&ep;待柳贺和施允会了面,依然有不少士子朝府衙门口赶过来,几乎将衙前的道路堵住。

&ep;&ep;和县试时不同,到了府试时,士子的年龄就要大上一截了。柳贺粗略看了一圈,中年人模样的士子不在少数,但也有相当数量的少年郎,志得意满地站在一众士子中,不似中年士子一身暮气。

&ep;&ep;柳贺佩服那些能够一次次奔赴科场的士子,考到后来,身心怕是都麻木了,只是靠一股执念在支撑,换成是他,他根本就做不到。

&ep;&ep;……

&ep;&ep;等了一会儿,府衙大门开了,一队衙役执仗分列两侧,领头的书吏环视一周:“诸生都先散开,知府大人吩咐过了,金坛县最远,先是金坛县的士子来领考凭,之后是丹阳与丹徒二县,莫要拥挤。”

&ep;&ep;这书吏虽这么说,可在众士子列队前,依然有几人先一步入了府衙,柳贺不知这些人的身份,只听其余士子议论纷纷:“那位是靳家的公子吧?”

&ep;&ep;“茅家的三公子也来考了。”

&ep;&ep;“此次府考,这几人恐怕会受到优待吧?”

&ep;&ep;“兄台慎言。”

&ep;&ep;一府之尊可轻易决定众考生在府试中的去留,若是这话被旁人乱作文章,在场诸生都没有好果子吃。

&ep;&ep;科场之中,人情关系是免不了的,但官员们通常不会做得太难看,避嫌还是知道的,如正德间焦芳那般赤/裸裸的毕竟是少数。

&ep;&ep;但官员子弟中式的几率的确比平民子弟更高,倒不是其中有什么关节,而是官员子弟家境优渥,往往能够延请名师指导,家中长辈又多是进士举人,于学业一途能更进一步,平民子弟却是没有这些条件的。

&ep;&ep;但整体来说,科考的公平性还是很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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