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离得稍远,也看不清在写什么。

&ep;&ep;听到门边没动静,宁倦皱着眉抬头,见到陆清则,愣了一下,立刻将笔一扔走了过来:“脚还没好乱跑什么,干什么吃的,就看着他这么走过来也不知道扶一下?”

&ep;&ep;后面一句是对那俩小太监说的,语气沉冷,两个小太监当即就腿软了,还没下跪求饶,陆清则就插了句嘴:“我让的,瞎怪罪什么。”

&ep;&ep;宁倦只能把气咽了回去,脸色仍是不太好看。

&ep;&ep;看陆清则在门槛边难以进退的样子,他两手一伸,直接将陆清则抱起来,旋身走进书房里,放到书案后的椅子上。

&ep;&ep;陆清则一低头,这回看得清清楚楚,写的是“心如止水”。

&ep;&ep;只是下笔极重,墨汁飞溅,杀气腾腾的,看起来并不是很心如止水的样子。

&ep;&ep;陆清则:“……”

&ep;&ep;陆清则怕宁倦白日发疯,再挨一口,缓缓起身,决定回屋,让他再心如止水会儿。

&ep;&ep;屁股刚离了两寸椅子,就被一把按了回去。

&ep;&ep;宁倦注意到他在看那张纸上的几个大字,耳根猝然发热,一把将那张宣纸扯过来,胡乱揉成一团,丢进旁边的字纸篓里。

&ep;&ep;陆清则被逮回来几日,大部分时候都冷着脸,见到宁倦这个依稀有些旧影的举动,想起好像有一次宁倦流鼻血,也是这么副态度,没来由就觉得好笑,唇边有了点笑意,顺口补刀:“陛下的墨宝一字千金,怎么还丢了?”

&ep;&ep;宁倦窘迫得耳根更热。

&ep;&ep;他想让陆清则看到他的改变和成长,承认他不再是他眼里的小孩儿了,让陆清则觉得,他是一个可以依靠、稳妥的成熟男人。

&ep;&ep;可是越是在意在陆清则面前的形象,就越是容易在他面前发生些让他尴尬的事。

&ep;&ep;当真恼火。

&ep;&ep;但能看到陆清则笑,窘迫好像也没那么要紧了。

&ep;&ep;毕竟这是重逢以来,陆清则第一次对他笑。

&ep;&ep;宁倦珍惜得目不转睛,低声道:“……你开心就好。”

&ep;&ep;陆清则的眼睫颤了颤,不用抬头对上宁倦的眼神,他也知道宁倦看他的目光是怎样的。

&ep;&ep;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局促,明明从前就算猜出了宁倦的心思,他也不会感到局促的。

&ep;&ep;书房内静默了几瞬,还是宁倦先开了口:“跌跌跄跄地也要过来,总不至于是关心我,有什么事想说就说吧。”

&ep;&ep;语气平平淡淡的。

&ep;&ep;……什么就“总不至于是关心我”?

&ep;&ep;陆清则难得敏感一下,觉得他话里酸酸的,狐疑地看他一眼,皇帝陛下又面无波澜,看不出什么了,斟酌了一下,他还是把徐恕给宁倦看病的事往后按了按,免得起争端,先道:“钱明明还被关在诏狱,也是时候放他出来了罢?我想见见他。”

&ep;&ep;钱明明从头到尾都很无辜,只是帮他易个容罢了,并不知晓他的身份,跟着他来趟京城,还受这个罪,怎么也得当面道个歉。

&ep;&ep;顺便,他还想让钱明明帮忙,给段凌光传传话。

&ep;&ep;宁倦眉梢一拢,直接戳破:“你是想去和他说话,还是想让他给段凌光传话?”

&ep;&ep;段凌光和陆清则是同乡。

&ep;&ep;当年他没有因灵牌的事治罪段凌光,已经是很看陆清则面子了,现在陆清则还要去找钱明明给段凌光传私话!

&ep;&ep;陆清则是如何看段凌光的?

&ep;&ep;宁倦心里恐慌,唯一能不断安慰自己的,就是这三年里,陆清则没有在段凌光身边停留过。

&ep;&ep;否则他很难控制自己的妒意。

&ep;&ep;陆清则见宁倦说穿了,隐约能感受到宁倦对段凌光的敌意,有些不解,抿了下唇:“我的确想让他帮忙传个话,他因我多次受到陛下责难,我于心有愧。”

&ep;&ep;宁倦妒火更旺,冷然道:“他若是不多事插手,也不会受教训。”

&ep;&ep;陆清则凝眉:“所以陛下的意思是不允?”

&ep;&ep;宁倦脸上没有表情:“诏狱阴冷,你腿脚不便,还是别去了。”

&ep;&ep;陆清则也沉下脸:“我明白了。”

&ep;&ep;说完,他也不想再和宁倦多说,扶着书案站起身,瘸瘸拐拐地想回屋。

&ep;&ep;宁倦一声不吭弯下腰,把他抄抱起来,大步走出书房。

&ep;&ep;陆清则脚还崴着,自知力气拧不过宁倦,抱着手也不吭声。

&ep;&ep;外头伺候的宫人一看这架势,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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