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木门无声无息的合上,任是寇翊这样五感敏锐的人,都觉察不出什么异动。

&ep;&ep;他坐在原处,用意味深长的表情瞟了一下那木门,而后无所谓地滑躺下去,阖上了眼睛。

&ep;&ep;*

&ep;&ep;夜晚行船最需要眼力,也最需要精力。

&ep;&ep;即便是桅灯、舷灯、船首灯、环照灯以及尾灯一齐亮着,掌舵也需要集中精神,因此十分耗神。

&ep;&ep;裴郁离托寇翊观察过,这一整个白日,戍龙帮的人只换过一次班。

&ep;&ep;也就是说,当下行船的此人,从傍晚便已经掌舵,到此刻为止三个时辰有余。

&ep;&ep;该换班了。

&ep;&ep;舵舱与客舱以一褊狭的通道连接,通道一侧有一四方铁门,内连宽口管道,通到甲板下层的侧舷上。

&ep;&ep;这宽口管道仅是为了联通内外空气,不过也正为裴郁离提供了方便。

&ep;&ep;他三两下将那因老旧而本就不太牢固的锁头撬开,轻轻掀开四方铁门,单薄的身躯略一蜷缩,便将自己挤了进去。

&ep;&ep;潮湿腥咸的气味霎时间涌来,不过这些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ep;&ep;他伸出一只手指勾住铁门边缘,另一只手已经托住铁门下方,避免其因生锈而导致摩擦出声。

&ep;&ep;动作一气呵成,心中竟还有空思索:这衣裳怕是不得要了。

&ep;&ep;管他呢,又不是他自己的。

&ep;&ep;静默的夜十分磨人,好在裴郁离耳边充斥着风浪拍打侧舷的响动,还不算一片死寂。

&ep;&ep;此时此刻,他的双眼真真像是无用的摆设,方寸之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ep;&ep;他干脆闭上了眼睛,将呼吸放到最轻,仅用耳朵感知周围的一切。

&ep;&ep;终于,一阵脚步声由远处响起。

&ep;&ep;他能感受到有明火在向这边靠近。

&ep;&ep;来了。

&ep;&ep;裴郁离兀地睁开眼,纤细修长的手指已经扣上了并未紧关的铁门。

&ep;&ep;嗒嗒嗒

&ep;&ep;一双小腿从他的面前移过去。

&ep;&ep;一、二、三、四、五。

&ep;&ep;他在心里默念了五声,舵舱的门很重,拉开时会发出不小的声音!

&ep;&ep;吱嘎

&ep;&ep;那人拉开门的一瞬间,裴郁离一手推开铁门,像只脊骨极软的猫,迅速从管道中滑出,无声无息掩在通道的阴影处。

&ep;&ep;舵舱的灯光映照出来,并未笼到他的身形。

&ep;&ep;你怎么现在才来,老子快被尿憋死了!里头那人的抱怨声传出来。

&ep;&ep;外面这人推开大门,自行往里去,边道:你不会抽空解决了?就那一会儿能要你命啊?

&ep;&ep;操,你他娘的夜里开船敢去撒尿?站着说话不腰疼!

&ep;&ep;裴郁离伏着身体,一边听着这二人的动静,一边静悄悄贴着门缝往里钻。

&ep;&ep;舵舱前方正中央是两个巨大的圆盘转柄,靠右的一个连着掌舵座椅,座椅后面连出一片长长的低矮平台,上面固定着眼花缭乱的设备。

&ep;&ep;最重要的是,这平台连到门边,而距离地面,又有约莫三掌宽的距离。

&ep;&ep;下面杂乱无章地缠绕着许多粗细不一的线,绕在这舵舱任意一个至关重要的部件上。

&ep;&ep;但是,可以容得下一个裴郁离。

&ep;&ep;他毫不犹豫,抓住低台的边缘,一个闪身背靠地滑了进去,没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动。

&ep;&ep;透过旁边的缝,正好能瞥见左边手柄的下方,有一容器的底盘,与操作台面固定在一起。

&ep;&ep;就是那里。

&ep;&ep;裴郁离舔了舔下唇。

&ep;&ep;行了行了我走了,你可加点儿小心!那开了将近四个时辰船的戍龙帮众接过另外一人手里的油灯,揉着眼睛向门外去。

&ep;&ep;又是吱嘎一声,大门缓缓关合。

&ep;&ep;裴郁离知道,现在才是等待的时间,而且要比方才漫长得多。

&ep;&ep;*

&ep;&ep;正午时分,船客围坐成大大小小的几堆嚼着各自的干粮。

&ep;&ep;客舱地大,互相之间离得都很远。

&ep;&ep;两天了,已经两天了!再等等这船都要开回戍龙帮去了!

&ep;&ep;你再大声点,最好把他们都给招来。

&ep;&ep;我!天鲲帮众中的一个急得焦头烂额,却也只能放轻了声音,继续道,咱们上船本就迟,距东南海岸本就不远,如今戍龙帮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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