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彼姝者子,何以予之?”江晚宁不耐烦地打断他,“出自诗经《干旄》一章,释义为那名美好的贤士,该用什么来报偿他。我自然知道自己名字的出处来源,犯不着你在我面前卖弄学识。你问我姓名我已如实告知了,倘若你来便是要与我说这些的,不如回去赴宴,免得外祖等急。”

&ep;&ep;“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陆之卿说完他被打断的话,胶着的目光克制有礼地从江晚宁脸上离开,“出自《东方之日》,释义为美好的女郎,就处于我之居室之中……女郎或许以为我为人轻薄,但我自第一次见到女郎,便对女郎有了思慕之意。”

&ep;&ep;江晚宁唇动了动,有些嘲弄一般地。

&ep;&ep;“我曾嫁过人,你可知道?”

&ep;&ep;“知道。我亦不敢隐瞒女郎,或许我和女郎前夫是同类之人。”浓密乌睫压着他阒暗目中的情愫,陆之卿口吻平淡地陈述,“二十岁以前的事情,我患了离魂症一概不知,只知道穹庐山上一对陆氏夫妻收养了我,由此有了出身姓名。那时我身子极差,秉性阴戾,师长将我戒训得严格,或许……我又与你前夫有所不同。”

&ep;&ep;“那你第一眼见我,心里面在想什么?”

&ep;&ep;夜风将江晚宁的话语递入耳畔。

&ep;&ep;陆之卿双目沉沉地看着她,没出声。

&ep;&ep;江晚宁亦回望过去,与他对峙着:“你若不肯回答或者有半句虚言,你我今夜就当没见过。”

&ep;&ep;他的指尖落在她凝玉腮上,真凉。

&ep;&ep;江晚宁大胆问道:“想触碰我?”

&ep;&ep;何止。

&ep;&ep;他的手藏于袖中,青筋贲着。

&ep;&ep;想占有你,想侵略你,想狠狠地……又怕吓到了你。

&ep;&ep;陆之卿温声:“想亲吻你。”

&ep;&ep;江晚宁暗想,果然如此。

&ep;&ep;诚然,他的师长用礼义廉耻为他拷上了枷锁,或许真的颇有成效,然而到了她面前却再一次显露了原形。江晚宁不知他为何失去对以前的记忆,然后他是江愁予没错。眼前的这个人,不过是剥除了江愁予的皮,披上陆之卿这层皮罢了。

&ep;&ep;江晚宁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ep;&ep;仿佛她就是躲不掉的,天生是他囊中之物似的。不论从前现在,不论他有无记忆,不论他生存死亡,不论他姓甚名谁。他生前无孔不入地渗透到她的生活,死了也变成一小小的坟包牵绊住她的脚步;从前教她喜教她恨教她怜教她怒,现在满苏州都挑不出个合意的郎君。

&ep;&ep;江晚宁何其恼他。

&ep;&ep;树缝间筛下夜露,陆之卿解了身上的薄氅披在江晚宁身上。

&ep;&ep;潇潇暮雨中,她沉默听着他陈述二人的初次。

&ep;&ep;“失忆三年以来,我梦中常伴一女子,一如现在下了雨,她央我从树上取下纸鸢……”

&ep;&ep;第68章

&ep;&ep;(一)关于江晚宁和江愁予

&ep;&ep;周姝予与陆之卿发展得这般快,老爷子都瞠目结舌。

&ep;&ep;二人在苏州小办了婚事,随即收拾行囊前往京畿参加次年的院试。

&ep;&ep;原本愁嫁的施老爷子却不放心了,喝醉酒后拉着外孙女的手不知从何说起:“我看得出来他是有前途的人,又生了这么副相貌,日后一朝得道鸡犬升天了,我怕他轻待你。他家境贫寒,当初让他入赘帮着咱们家里经营铺子多好,你一个人在外受了欺负,我在苏州也不知情。”

&ep;&ep;隔日醒后又有些后悔,知道两个人平常相处,陆之卿都是被压一头的那个,更何况两个人今日就走了,说这些话只会让外孙女心中不宁。

&ep;&ep;施氏夫妇泪眼朦胧地在渡口将二人送走。

&ep;&ep;次年三月十五,殿试揭榜。

&ep;&ep;陆之卿连中三元,官封五世。

&ep;&ep;同年九月,周姝予产下一对双生子。

&ep;&ep;陆之卿并不喜欢孩子,本就不认为自己能成为一个好的父亲,他分明一直有在服用避子丸,可这一对双生子还是不打一声招呼得便来了。周姝予无聊时询问他喜欢男孩女孩,他并不以为男孩女孩有什么不用,无非都是惹人心烦的娃娃。甚至名字也是他师长陈渊起的,长子名唤陆归辞,次子名唤陆回舟。

&ep;&ep;一年后,府上有人造访。

&ep;&ep;此人名唤赵朝,早年出身在名门望族。然而后来本家涉事惨受牵连,而圣上见他于史学事上研究颇深,便委授他史官修撰,管翰林院署一职。陆之卿与赵朝本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不过他投来的拜帖,与他本人的经历一样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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