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冯保虽然现在还不是内廷第一人,年纪比高拱也要小几岁,但在宫中呆的时间比高拱、张居正都要长,差不多有四十年,十几岁时便净了身。

&ep;&ep;还在嘉靖帝时,冯保便是东厂提督,兼司礼监秉笔太监,资格甚老。他的顶头上司换了一个又一个。孟冲是第五个。

&ep;&ep;虽然是二把手,可一把手从不敢把他咋地,经常还要看他眼色行事。所以,冯保岿然不动地在二把手位置上坐了好些年。

&ep;&ep;哪怕与高拱不合,也没见他失势或挪位子。可见,他在皇宫中的根基之深。

&ep;&ep;高拱拉着脸,见冯保慢悠悠地进来,非但不打声招呼,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ep;&ep;冯保径直从水墨恒身旁走过,随意地朝两位阁臣点头,算是打过照面,然后走到张居正身旁的空椅子上,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ep;&ep;张居正欠了欠身子,“冯公公来了。”比较客气。

&ep;&ep;高拱可不一样,恨不得一脚将冯保踹出紫禁城,永远别回来,心中狠狠地说了句:“哼,老夫还用你来教训?”

&ep;&ep;无奈冯保资历老,又与当今皇上、李贵妃、皇太子的关系太过亲密,虽然从不将他放在心上,但平时也得提防着点儿。

&ep;&ep;资历,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笔宝贵的无形资产。这个道理,做领导的尤为懂。

&ep;&ep;“僮族叛贼闹得欢,两位阁臣坐在这儿,不知是喝茶还是议论国事呢?”冯保拖着一股娘娘腔,似乎有意放缓语速,让人听起来着实不怎么舒服。

&ep;&ep;更不舒服的是紧接着这一句,揶揄的味道十分明显:“哦,瞧你们愁眉苦脸的样子,想必定是在议论国事,难怪连御膳房泡的茶熬的粥都吃不下。”

&ep;&ep;“冯公公,喝茶也好,议论国事也罢,还轮不到你来操心?”高拱心中有气,一拍桌案,厉声喝道。

&ep;&ep;“我说高阁老,你与我一样,都一大把年纪了,动不动哪来那么大的火气?”冯保不甘示弱,冷冷地回击。

&ep;&ep;“冯公公,你一个内宦,职责是伺候好皇上、管好后宫,僮族造反乃朝中文武百官与内阁的事,你还管不着,若执意要管,小心我参你一本,干预朝政。”高拱挺胸抬头,语气逼人。

&ep;&ep;御膳房的小伙计见高拱和冯保掐起来,灰溜溜地走了。

&ep;&ep;这是水墨恒第一次见冯保。看着朝中两位显要人物争强斗狠,爱莫能助插不上手,唯有默不作声呆在一旁,静观其变。

&ep;&ep;张居正更是无意参与,这种场面似乎见着多了,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独自品茶。

&ep;&ep;“高阁老教训得是。”冯保突然轻声细语。

&ep;&ep;“哼。”高拱鼻子一耸。

&ep;&ep;“我知道,内阁乃朝廷枢机,当然什么事都需要你做主。可你别忘了,内阁只是为皇上办事的机构,你处理政要终需经皇上同意,要过我们的手,万一哪天我们传错了,嘿嘿。”

&ep;&ep;冯保突然口气一横,抬高音调,气鼓鼓地道:“内阁为皇上办事,莫非我司礼监、东厂就不是为皇上办事的?”

&ep;&ep;“你……”高拱一跺脚,下意识地举起拳头。

&ep;&ep;“哎呦喂,高阁老脾气还真大,难道在乾清宫东暖阁里还想动手打人不成?小心把皇上招来了,你担当得起吗?”冯保不依不饶。

&ep;&ep;“高先生,冯公公,稍安勿躁。”水墨恒看不下去,眼看他们就要打起来,慌忙上前劝阻。

&ep;&ep;这时冯保才看了水墨恒一眼,发现不认识。

&ep;&ep;“在下水墨恒,见过冯公公。”水墨恒拱手作揖,施了一礼。

&ep;&ep;“哦,你便是最近一直陪伴在皇上身边的水御医呀?李贵妃跟老夫提过。”冯保上下打量水墨恒一通,似笑非笑地道,“还夸你是个真正的奇才呢,不像某些人,沽名钓誉,只会吹胡子瞪眼睛。”

&ep;&ep;“过奖。”水墨恒回之一笑,暗自忖道:“世传冯保涵养极高,原来在高拱面前并不懂得韬光养晦,可能是对高拱恨过了头,活像一名莽夫,远不及张居正冷静。”

&ep;&ep;张居正终于放下茶杯,他很清楚眼前两个人的性子,天生的死对头:一个爆栗子脾气,遇火便着,胸中存不得一丝芥蒂;一个绵里藏针,说话尖酸刻薄,得理不饶人。

&ep;&ep;“冯公公,你在宫中待的时日比我长多了,难道还不清楚首辅的为人?皇上的病情才稍微好转,僮民又不让人省心,李延一连发了三封快报,向朝廷请兵请饷,兵还有些个,饷从哪儿来?国库空虚,首辅与我正发愁呢,皇上又催得紧。你倒好,在这个时候来撩拨,不是没事找事吗?”

&ep;&ep;张居正的话,还是很有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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