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荣真就这么看着,一遍又一遍。

&ep;&ep;他的身体越来越疲倦,渐渐地想要睡下了,可孩子们的笑声,叫声仍在耳边不断的响着。

&ep;&ep;“怎么还没醒!?”江玉簪的大嗓门令人心中烦躁。

&ep;&ep;“公爷他身体本来就弱,加上这次又出血过多,要多缓些时日。”

&ep;&ep;“都两天两夜了,还要再缓多久!”

&ep;&ep;“嗯……”荣真很想告诉江玉簪不要再吵了,但是他的嘴唇怎么用力却也只能发出这种呜咽的声音。

&ep;&ep;脚步声越来越近,江玉簪握住了荣真的手,她的眼下有淡青色的痕迹,怕是自己昏迷的日子也没有好好睡觉,一个孕妇不先顾好了自己倒管起别人来了。

&ep;&ep;荣真心里默念着,但是却虚弱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p;&ep;他的眼睛适应不了屋中的亮光,微微眯着,抿着嘴唇,咽了两下口水,艰难地终于说出了一个完整的词,“木樨……”

&ep;&ep;“木樨给你煎药呢!”江玉簪知道他的意思,抢先道,“还有,还有皇上也没事,太后给了你好多赏,咱们家现在都是御医,你不要担心,休息,休息。”

&ep;&ep;她一下说了这么多话,让荣真哑然。

&ep;&ep;但自己担心的那几样事她确实都提到了,荣真放下心来,重新闭起了眼。

&ep;&ep;还没有踏实睡着,江玉簪小声抽泣地声音又把他唤醒了。

&ep;&ep;他过了一会才攒好睁开眼皮的力气,却发现床边已经换了人。

&ep;&ep;……

&ep;&ep;木樨的眼睛里都是血丝,眼眶整个肿起来,平常饱满的小脸皱皱巴巴,嘴唇苍白得跟纸一样。

&ep;&ep;荣真真想拿个镜子来比对比对,是自己的脸色更差还是木樨的。

&ep;&ep;他尽力想朝木樨笑一下,但干涩的嘴唇随着这点挣动便裂开了小口,甜腥的血液味道粘在舌尖上。

&ep;&ep;看起来还是不要装坚强了,适得其反。

&ep;&ep;木樨手里端着个小碗,里面的药汤颜色渗人,从它的卖相就能感受到那令人作呕的味道。

&ep;&ep;他舀了一小勺,贴在自己的嘴唇边吹了吹,试探着看荣真。

&ep;&ep;荣真心想哑巴可真不好当,连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ep;&ep;认命地把药汤喝了进去,荣真才发现重伤的好处,他连味道几乎都品尝不出来了,小腹上传来的疼痛完全夺去了他的注意力。

&ep;&ep;昏迷的时候还没感觉,如今清醒,便深刻入骨。

&ep;&ep;他当时就站在了李韫面前,刺客出手太快,他连点基本的反应都做不到,往后一退就挡住了这一下。

&ep;&ep;荣真想到就后悔,如果当时换个方向躲,自己不用受伤不说,也给未来省了不少事。

&ep;&ep;好在老天爷没有急着把自己的命收走。

&ep;&ep;荣真看木樨的眼睛又湿润起来,想说点安慰他的话,却完全没有力气。

&ep;&ep;两双眼睛就这样互相看着,不一会,木樨就落下眼泪来。

&ep;&ep;荣真不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是死里逃生。

&ep;&ep;因为他体质问题,伤口上的血完全凝不住,几个太医在他的屋子里急得就差用头撞墙了,要不是太后派人送来了千年人参,给他含在嘴里吊住最后那口气,他可没有这样的机会和木樨相望泪眼了。

&ep;&ep;人真是复杂。

&ep;&ep;当年太后一把火烧死了荣家全家,现在又把药材堆在荣国府门口,就为了留住荣真。

&ep;&ep;刺杀皇上的罪状太大,刑部尚书又还没定下来,审讯犯人的事情就交代在了杨贤身上,他原本想趁着这机会把杨槿从李啸的身边调走。但李啸也受了伤,更加扣着杨槿不放,只能让爱子心切的丞相大人做了罢。

&ep;&ep;以前是荣真,现在又是王爷,杨贤都忍不住想杨槿是不是个被人缠的命数。

&ep;&ep;荣真看着木樨用手语给自己讲着这些,下巴微微点了两下。

&ep;&ep;这些都是陈展交代给木樨,让他告诉荣真的事情,因着陈展确定,荣真这种时候绝不愿再见除了木樨以外的第二个人了。

&ep;&ep;木樨挠了挠头发,好像该说的就这些了,便又给荣真比划,“你现在就是需要静养。”

&ep;&ep;荣真眨了眨眼,意思是自己知道了。

&ep;&ep;他想问木樨有没有休息过,问不出;想知道木樨哭过了多少次,,没有力气;想告诉木樨自己不要紧了已经,开不了口。

&ep;&ep;两个人只能沉默地看着对方。

&ep;&ep;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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