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礼部的人来了,为了明日一早谢勿疑入城的事,仪仗鼓乐乃至随员的服色衣帽都需要小心斟酌,一件件确定,以保万无一失。

&ep;&ep;宗人府的人来了,为了确认谢勿疑入城后按接待的规制和住所,七八年不曾回,又是先帝忌讳的人,许多原先的定例都不好照搬,都需要重新斟酌。

&ep;&ep;刑部的人也在,是他从前惯用的几个部下,为着审讯那名刺客的事。

&ep;&ep;书案上摊着一摞摞的卷宗,沈浮素来爱洁,东西再多也要归置得清楚整齐,此时却胡乱丢着,伤口迟钝的疼和越来越模糊的视线都在警告他,已经撑到了极点,必须立刻休息。

&ep;&ep;可他不想睡,不想闭眼,此时若是闭眼,一定会看见她。

&ep;&ep;沈浮丢开卷宗:“去刑室。”

&ep;&ep;他要亲自审讯,忙碌,血腥,暴虐,一切可以分散注意力的事情,一切让他无暇想她的事情。

&ep;&ep;“相爷,”胡成匆匆赶来,“清平侯夫人已经回到侯府,姜将军并不在家。”

&ep;&ep;不在家。那么姜云沧带着她,去了哪里。姜云沧两年不在京中,人事变换,能去哪里给她找合适的大夫?伤口疼得厉害,头也疼得似要炸开,沈浮按着太阳穴,叫过庞泗:“去找姜云沧。”

&ep;&ep;“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朱正和林正声赶过去。”

&ep;&ep;她去了哪里。她有没有醒。她会不会出事。沈浮一步步走进刑室,那刺客受了几遍刑,已经体无完肤,头脸身体到处沾染着脏污的血,沈浮猛地闭上眼,眼前却还是晃起大片的红,铺天盖地,无可躲避。

&ep;&ep;她是不是,在流血。

&ep;&ep;李府。李易大半夜被闯进卧房拽了起来,此时胡乱披着衣裳,一边听脉一边带了点愠怒:“姜将军行事,真是不拘一格……”

&ep;&ep;“你要是觉得不痛快,等你治好了我妹妹,我亲自登门道歉,”姜云沧看他一眼,“要是治不好,咱们另说。”

&ep;&ep;“你,你!”李易气得抖着胡子,“罢了罢了,我不跟你计较!”

&ep;&ep;凝神听了一会儿:“令妹有孕,总有快两个月了吧,眼下胎像不稳,忧思过多……”

&ep;&ep;“这些我都知道,”姜云沧打断他,“我只想知道,我妹妹有没有事,为什么昏迷不醒?”

&ep;&ep;“令妹之前看的哪个大夫,吃的什么药,脉案带来了吗?”李易按捺着性子,“我又不是看妇人病症的,总得给我这些,我才好斟酌处理。”

&ep;&ep;姜云沧顿了顿:“之前吃的什么药不知道,不过她几刻钟前,喝了落子汤。”

&ep;&ep;“什么?你怎么回事!令妹这个身体,怎么还能让她喝落子汤?闹不好……”李易停住,惊讶地瞪着眼睛,“等等,令妹不是沈相的夫人么?”

&ep;&ep;“已经不是了。”姜云沧冷冷说道。

&ep;&ep;清平侯府。林凝凭着楼台栏杆向远处眺望,心急如焚:“还没找到吗?”

&ep;&ep;“已经把家里所有人手都撒出去找了,”陈妈妈宽慰道,“应该快了。”

&ep;&ep;“伯母别着急,”黄静盈也在边上劝慰,“阿兄是个周全的人,他既带了意意出去,必是想好了去处,说不定这会子正在看诊呢。”

&ep;&ep;林凝长叹一声,许久:“这可怎么办?夫妻之间,怎么能闹到这个地步?好好的女儿家和离了,以后孤零零一个可怎么过?”

&ep;&ep;黄静盈想说怎么过也比留在沈家强,然而林凝是长辈,总不好当面与她顶撞,正低头无语时,府中的丫鬟走来回禀道:“夫人,张家三爷来接三奶奶了。”

&ep;&ep;“快回去吧,深更半夜的,你家里人一定担心得很,我也不虚留你了。”林凝道。

&ep;&ep;黄静盈告辞下楼,隐约听见身后林凝的抽泣声:“别人家都是夫妻和美的,怎么偏生咱们家就非要和离呢……”

&ep;&ep;黄静盈顿住步子,忍了又忍,总算忍住没有与她争辩,到门口时,夫婿张玖迎上来,向她身后望了一望:“怎么就你一个人?侯夫人呢,要不要我进去拜望一下?”

&ep;&ep;“算了,家里事情乱,这时候伯母也没心思应酬你。”黄静盈拉着他往外走,“深更半夜的,你怎么赶来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ep;&ep;“你也知道是深更半夜呀,”张玖笑着握住她的手,“你大晚上跑出来一直不回去,我怎么能够放心?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把你叫出来。”

&ep;&ep;黄静盈本不想说,然而转念一想,和离这事瞒不住,只怕明天一早就要传得满城风雨:“阿姜跟沈浮和离了。”

&ep;&ep;“什么?”张玖大吃一惊,“这是怎么说?好好的,和离做什么?那可是当朝丞相啊,上哪儿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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