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当年尚且年幼的江洛云怎么说来着?

&ep;&ep;大概是,放下了手中的刀,说完了一句话,就转身离去。

&ep;&ep;而如今的江洛云,从那一夜之后,经历了无处漫长噩梦的江洛云,望着手中的刀,面前是自己许多年来的梦魇,难道,就这样轻轻放过了吗?

&ep;&ep;想想自己年幼失怙、受尽人间冷暖的那几年,想想江家失去了最大的倚仗,从此被吞噬消散,爹娘多年心血付诸东水的那几年,想想自己丢了家,一个人沦落人间的那几年……

&ep;&ep;难道没有人该为此付出代价吗?

&ep;&ep;江洛云握紧了手中的刀,血红的目光怒视着面前的灰发少年。

&ep;&ep;入眼是一片竹林。

&ep;&ep;还是鸿渊记忆中的模样。这是一个幻境,一个十分有趣的幻境,鸿渊当然知道。毕竟除了自己和那人,谁还会知道有这样一片竹林,承载了自己少年时的那份痴罔。这块石碑果然有些不简单,竟然能悄无声息的将自己带入了自己制造的幻境里。

&ep;&ep;他倒是愿意看看幻境中的那个人的,毕竟自己只能在偶尔午夜梦回时,想想那人紧绷的侧脸,无趣的眼神,还有永远挺直的背,却是固执中略带点可爱的小性子。

&ep;&ep;曾经他很讨厌那个多管闲事的修真者,直到出现得多了,管的事多了,不知怎么的,那个眼里只有天道修行的人,就这么修进了自己的心里。

&ep;&ep;哎呀,想来还是十分怀念的。

&ep;&ep;若是幻境,自己只怕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四处看看,没准能找到些什么。希望江洛云小白兔别太弱了,别困死在幻境里,弱是如此,估计夜玄凌到时候得同自己拼命。血煞魔主的实力,自己并没有打算去试第二次。

&ep;&ep;这样想着,鸿渊便踏着从容的步伐,沿着熟悉的竹林间小路,一路朝着记忆中的小屋走去。

&ep;&ep;那竹屋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别看这竹屋看起来有些粗糙,麻雀虽小,而五脏俱全,该有的一样也不少。

&ep;&ep;鸿渊心念一动,就绕着竹屋,走到了屋后,而后略微愣怔在原地。

&ep;&ep;屋后有一口水井,井上放着打水用的辘轳,那辘轳还是自己研究了好几天才做出来的,那人看起来无所不能,却是实打实的生活白痴,连个简易的工具都弄不出来。

&ep;&ep;而此刻,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一袭白衣,站在那口水井旁,弯腰在看那辘轳,好像是在研究一般。

&ep;&ep;见自己看向他,这会儿正微微侧过脸来,微皱着眉望向自己。

&ep;&ep;记忆中的那人应该比面前的人更年少稚嫩一点,表情严肃,眉头却没皱得这么紧,唇角绷起,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见到自己。

&ep;&ep;自己莫非一直想见的,是与自己别离多年后的他?

&ep;&ep;鸿渊不由得轻轻喊了声:“师父。”

&ep;&ep;崇元望着鸿渊,皱着的眉头依旧没有缓开,带着点不悦的口吻道:“孽徒!为何你的心境依旧停留在这片竹林之中,已过去千年了,依旧还执迷不悟吗?”

&ep;&ep;鸿渊无声的笑了一下,嘀咕道:“为何我的幻境里,要见的是后来的这一个?”最开始的崇元,面对自己时不会如此冰冷而不近人情,但后来的崇元,每次见到自己,就好像见到了什么令人憎恶的东西一般,说起话来,丝毫不留情面。

&ep;&ep;“你说什么?”崇元站起身来,瞪眼看了过来。

&ep;&ep;那眼神,已经有了当掌门时的威仪,以及剑指天下的傲气。

&ep;&ep;“徒儿不敢!徒儿只是听说,您老人家已经渡了那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成功的位列仙班了,怎么还有这闲情逸致,来人间游玩。”鸿渊顺口就来,想着自己再思念成狂,也不至于在幻境里虚拟一名已修得仙身的上仙吧?

&ep;&ep;哪知崇元却是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一缕神念能重回此界,也是迫不得已。”说的就好像是真的一样。

&ep;&ep;鸿渊有些愣怔地看着眼前的崇元,手有些抖,却又一把握起,放在身后,笑着道:“都说飞升成仙,才是修真者的毕生追求,倒没听说,还有再回来的。”

&ep;&ep;“上界也并非如此……”崇元的话止住了,似乎有些难以言说。

&ep;&ep;总不会,自己心心念念盼着崇元在仙界过得不好,再回此界,然后来找自己哭诉吧!

&ep;&ep;若真是如此……真是如此……

&ep;&ep;“愣着干嘛?”崇元对着鸿渊招了招手,用命令的语气道,“你同我过来,且看看此幻境可有什么破解之法,江洛云此刻必定也在幻境里,他修为太弱,我不放心。”还有夜玄凌,若是像自己所知的那样陷在这幻境中,那制造这一幻境用的东西,一定就是关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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