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距离上一次梅意安和梅连颢好好谈话,面对面地推心置腹,已经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了。

&ep;&ep;那时梅意安与梅连颢二人携手,与其他的正道栋梁一起共御妖魔邪皇。

&ep;&ep;当时的人听到梅意安的名字,都是感天动地地说道:“还好,还好有梅家啊,不然我们恐怕……唉……”

&ep;&ep;战后,苗疆边界的冷风猎猎而过,巨大而繁多的星子低低垂下,与帐中露出的火光遥相映衬,将天际的沉沉渲染出冷寂与火热交融的微光。

&ep;&ep;荒芜的平地,染血的战袍,到处都是铁器划过的创伤,是人,给大地带来的,不可磨灭的印记,让后人记住,这里曾经是战场,曾经有数不胜数的人牺牲于此。

&ep;&ep;山脉在夜色中不甚清晰,只留下沙沙风声,而这风声被部落中的欢声笑语所掩盖,不可为人听。

&ep;&ep;耳边满是男人粗重的欢笑,女人摇曳的铃铛,酒杯碰撞,鼓声咚咚,歌谣夹杂着热气,回荡在空旷的苍茫夜色中。

&ep;&ep;在这次行军中随行,队伍掌权者,梅连颢的骁勇使得邪能平息。

&ep;&ep;原本众人已经想好了要打上一番的恶仗,怎么说也得和那些妖修邪能拼上一拼。

&ep;&ep;但却没想到只短短数日就近告捷,当欢腾席卷各个正道栋梁的时候,梅意安在一片血迹之中找到了梅连颢。

&ep;&ep;梅连颢抬手,露出自己被妖修反噬出的黑色纹路,搭在了梅意安的肩头,血顺着手甲滴落在梅意安的衣服上蔓延,他的声音并不像赢得一场胜利。

&ep;&ep;更像在上一堂课:吾弟,这胜利属于你我,当年梅家祖宗的夙愿交托于后世每一个梅家的后代手上,没有人可以软弱,战斗是强者坚守的道路,而成王在一开始就是注定的孤独。

&ep;&ep;孤独。

&ep;&ep;梅意安不太了解梅连颢话中的意思,他的战靴踏上沙土,隐身于帐门掀飞后的黑夜,敛身退离换了闹腾的宴席,绕行过排布整齐有序的营房,在自己和梅连颢扎营后最严密安全的所在,一处孤独的帐在幽暗里现出冰冷的澄黄灯火。

&ep;&ep;梅意安脚步将近时忽然犹豫般停驻,但饮酒后的勇气还未消缺,致使心中多年的疑问盼望得到一个解答:如果说自己的道路是孤独的,那么…和大哥最要好的钭争剑,也会是孤独的吗?

&ep;&ep;从未有人能给予解答,在为数不多留于梅连颢身边的岁月里,那瘦削郁结的背影似乎并不与梅连颢口中知晓天下指使的形象相符合。

&ep;&ep;当那幽深的眼为数不多望向我时,似乎在竭力呼唤一个不会得到回应的答案,而我只能回馈与沉默与顺从,我不能知晓,钭争剑的眸子里到底藏着些什么东西。

&ep;&ep;“军师。”

&ep;&ep;梅意安于帐门外行礼,聆听那或许不会得到的回应,风夹杂着沙自脸颊拂过,不至于痛,却好似要留下伤痕般决绝。今日迎敌之际,我有意冲锋陷阵斩杀数多叛军,建功颇多,便是知悉敌方阵营,摸透了对面计策的钭争剑给与的建议。

&ep;&ep;不知几时后,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在帐内应答,梅连颢如获大赦般掀开帐门进入,拿低垂的余光观视,那背影仍在绘彩纱屏之后,烛火摇曳,映出琉璃配饰上闪烁的冷光,一如她不愿回转的眼神,是贵重凉彻的奢求。

&ep;&ep;“你回来了,”钭争剑手上的毛笔不停,说,“很久未曾见你。”

&ep;&ep;脚步顿驻,梅意安看着二人之间咫尺距离仿佛远隔沟壑般作答:“我……自离家之后就不常和大哥联系,疏远了许多,现在连他口中的责任……都有些不懂了”

&ep;&ep;“哦?那你说说,你会些什么?”

&ep;&ep;诗书礼乐,文治武功。方想一一作答,话语在口中兀然止住——问话轻而飘忽,那是漠不关心的敷衍,无论何种答案,都无法让钭争剑说出实话了吗——意识到这一点时,心中忽然释然,那期盼已久所付出的努力,就像无需回答的一剑,只需一剑,便见结果。

&ep;&ep;“孤独。”梅意安低声道,“大哥教我等待。”

&ep;&ep;背脊僵硬望着地毯投映出的烛影,呼吸得极缓。得势时等待坎坷,逆境时等待转机。战场上等待一个一举取胜的机会,让敌人的鲜血祭洒胜利的酒杯,棋局里等待一步后手,将对手的纵横收转入步步为营。

&ep;&ep;狼在捕猎前等待,春天等待花开草长,冬天等待东风重临——包括现在,等待一个眼神,等待使我困惑的无望。

&ep;&ep;她

&ep;&ep;钭争剑还是不抬头,却是忽然轻轻笑了。

&ep;&ep;他说:“你的大哥,也很擅长孤独。”

&ep;&ep;那笑声藏着我所能感知的一切幽怨悲凉,仿佛苗疆荒野上最冷肃的风,能掩盖一切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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