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场景,不熟悉的人。

&ep;&ep;玉落溪眼神冰冷如刀,像是要将她凌迟。记忆里,玉落溪从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人。

&ep;&ep;唯独有一天晚上,商青鲤梦到了往事。

&ep;&ep;那是刚开春不久发生的一件事。

&ep;&ep;那日玉落溪在府中嚷着要去泡温泉,玉千绝便遣了婆子和护卫送玉落溪到长安城外的温泉别院。

&ep;&ep;玉落溪兴致勃勃拉着商青鲤上了马车,车夫鞭子一扬,红色的骏马拉着车厢往城外奔去。出了城门,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玉落溪趴在车窗上见到街道上有人捏泥人,一时兴起便叫停了马车,想要去捏泥人。

&ep;&ep;商青鲤头天晚上陪着玉落溪抄书到很晚,加之隐藏在体内还未发作过的醉生梦死隐隐有了发作的趋势,一进入摇摇晃晃的车厢就困的睁不开眼,迷迷糊糊间被玉落溪拉着下了车,玉落溪和捏泥人的师傅说了些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ep;&ep;后来到了别院里,玉落溪见她精神了,打开宝贝似的捧在手里的盒子,拿出个泥人送给了她。

&ep;&ep;泥人是照着她的样子捏的,泥人师傅的手艺极好,泥人桃花眼半开半阖,神情慵懒,栩栩如生。

&ep;&ep;商青鲤接过泥人,无意间瞥见盒子还有两个泥人,一个捏成了玉落溪的样子,另外一个银衫长发,五官埋在绸布里看不清,但从服饰上看,应是个男子的泥人。

&ep;&ep;她心中诧异,便想要伸手拿出来看个究竟,玉落溪却宝贝似的不肯给她看。

&ep;&ep;她向来不是好奇心重的人,见此自然不会强求。

&ep;&ep;用了晚膳后两人一道去了温泉池子里,玉落溪挥退丫鬟和婆子,和她一起站在岸上脱衣服。

&ep;&ep;商青鲤解下腰带褪了外衣,藏在怀里的半部闻命和一个小小的印章忽地掉在了大理石砌成的池岸上。

&ep;&ep;似金非金,似铁非铁,似玉非玉,薄石片一样的闻命与大理石面相撞,发出奇特的声响,如金玉相击,又如稚凤初鸣。

&ep;&ep;这声音似是吸引了玉落溪,她俯身拾起闻命和那枚棋子一样的印章,翻来覆去看了两眼。

&ep;&ep;看似薄入手却沉甸甸的闻命光可鉴人,灰扑扑的颜色瞧不出特别之处,小小的印章上刻着看不懂的古字和古怪花纹。

&ep;&ep;玉落溪瞧着无趣,将闻命和印章还给商青鲤,好奇道:“杜若,你揣着这些作甚?”

&ep;&ep;商青鲤不想欺骗玉落溪,却也无法说实话,只得随口敷衍了过去。

&ep;&ep;好在玉落溪也没有深究的意思,拉着她就入了温泉池子。

&ep;&ep;水汽氤氲中,商青鲤听得玉落溪唤她道:“杜若杜若,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ep;&ep;梦境至此,便结束了。

&ep;&ep;想起这个梦,或者说是想到那段往事,商青鲤伸手从扣在腰带上的银色袋子里摸出棋子一样的印章来。

&ep;&ep;印章被打磨成了棋子的模样,半透明的黑玉。

&ep;&ep;街道两侧的屋檐下挂着红色的灯笼,灯光打在印章微微凸起的那一面,似是有华光如水,流淌其上。

&ep;&ep;相对平整的另一面,刻着一个古字“卫”,旁边古怪的花纹其实是卫氏家徽,一朵毫不起眼的半边莲。

&ep;&ep;这个印章,是卫氏族长的象征。

&ep;&ep;早在五岁那年,卫湮缠绵病榻时,就把半部闻命和印章一并交到了她手上。

&ep;&ep;与商青鲤并肩而行的江温酒见她拿出了这枚印章,挑眉未语。

&ep;&ep;商青鲤看着印章,眸中波光明明灭灭,最终归于沉寂。她转头看向江温酒,欲言又止。

&ep;&ep;江温酒将手搭在她肩上,半搂着她,道:“这一切是否如你心中所想,重阳那日就能见分晓,你莫要想太多。”

&ep;&ep;商青鲤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把印章放回袋子里,黯然道:“希望是我想多了。”

&ep;&ep;“嗯。”江温酒向商青鲤投去安抚似的一瞥。

&ep;&ep;月上中天,两人才回到客栈,至门口便见客栈的大门已关,有黄色的烛光从门缝里泻出,江温酒抬手欲敲门,忽地听到右侧的街道上传来急促脚步声,不由一顿。

&ep;&ep;商青鲤站在江温酒身后,听到动静转头看去,十多个执剑持刀的壮汉拥着一个白衣人正向这方走来。

&ep;&ep;这些人似是不曾料到这个时间段街上还有人,迎上商青鲤和江温酒的目光,齐齐一愣,脚步变得迟缓。

&ep;&ep;打头的白衣人面相阴柔,见到商青鲤时眸光闪烁了一下,极力装出平静的样子。他肩膀上扛了一个小男孩,男孩在他怀中不停地扭动着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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