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此时天穹笼了层薄薄的黑幕,操场还有零星的人在跑步,他们像是散落在棋盘上的棋子,在棋盘上串行。

&ep;&ep;白穷有个计划,得等没人的时候才能做。

&ep;&ep;看来还得等一会儿了,他吸了口气,也跟着他们跑了起来。

&ep;&ep;要说人到中年,身体不再那么健硕以后,白穷也逐渐认识到运动的重要性。不过他很少跑步,倒是经常跟元柏在器械室打乒乓球。偌大的器械室,回荡着乒乓球击打桌面的“砰砰砰”声,窗外高大灿烂的乔木,分外青春。等打累了,两人就相偎在窗前,静静地擦汗水,望着远方的日暮将绿油油的树抹上一层胭脂。

&ep;&ep;在操场上跑起来以后,白穷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年轻的资本。他身体健康活泼,修长的四肢以及每一个细胞里,都蕴含着生命的力量。心脏跳动的声音,竟是这般动人,就连吸入胸腔里的空气,都好像比老了以后更加新鲜。

&ep;&ep;白穷想,这大概真的就是奇迹了吧。

&ep;&ep;不知跑了多久,操场的灯唰唰唰灭了,周围的棋子也散完了。操场上,只有白穷一个人。呼吸间,白穷也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ep;&ep;他的脚步开始慢了下来。

&ep;&ep;幽深黑夜里,他穿着一套干净的校服,如同幽灵般,飘到公告栏的周围去。操场的灯,此刻只剩了一盏,闪着昏黄的光芒,洒在白穷的肩头以及他白净的脸庞上去。他脸上仿佛镀了层浅黄色的金光,远远看去,还带着那么一丝圣洁,仿佛出淤泥的莲花。

&ep;&ep;他缓慢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屈动,触碰到了贴在公告栏的那张纸。

&ep;&ep;大概是夜,空气透着股凉意,连带着那张贴在黑板上的纸,也冰凉凉的。

&ep;&ep;白穷缩回了手。

&ep;&ep;他手里什么都没拿。

&ep;&ep;那张处分纸还是紧紧地贴在公告栏上。

&ep;&ep;“你怎么不撕开啊?”

&ep;&ep;听到声音,白穷转头。

&ep;&ep;为了看清来人,白穷瞪大了眼睛,恍如一只夜猫,那双黑色的眼睛宛如两颗上好的宝石。

&ep;&ep;同时他也看清了来人,穿着同款的校服,苏昌。

&ep;&ep;“你怎么会在这里?”白穷大大方方地露出了一个笑容,“你不会一直在这里看着我吧。”

&ep;&ep;苏昌嘴唇抿唇,躲躲闪闪地不敢看向白穷。

&ep;&ep;“不说话?”白穷没什么兴趣搭理他,“不说话那我走了。”

&ep;&ep;说着,白穷打了个哈欠,睫毛沾了颗泪珠,“还得回去睡觉呐。”语气里带着倦意。

&ep;&ep;他转身,将后背对着月光,苏昌猛地跨出一步,问,“你为什么没有撕?”

&ep;&ep;撕掉吗?其实白穷挺想将那张处分单给撕下来的,因为在他心里,元柏就是完美的。可是当白穷的指腹触碰到那张纸的那刻,他又觉得,这种东西,撕也要元柏自己光明正大地撕,自己这么偷偷摸摸地撕掉,算怎么一回事。

&ep;&ep;“关你屁事?”白穷扭头,重新面对苏昌,眉眼里带着股戾气,“你和我很熟吗?你跟元柏很熟吗?”

&ep;&ep;白穷敛着眉,带着戾气,显得有点冷。平日里面对元柏,白穷是绝对不会露出这种表情的。

&ep;&ep;苏昌说:“我以为你会把它撕掉的。”

&ep;&ep;白穷嗤笑:“那是你以为。”

&ep;&ep;黑色镜框下的那双眼睛,划过一丝精光。苏昌有理有据地分析道,“可是你刚刚跑步的时候,一直在往这里看,在发现周围没有人以后,你也往这里走了,你伸出手,明明就是想要将它撕了。”

&ep;&ep;白穷眯了眯眼睛,抓住了重点:“你一直在盯着我看?”

&ep;&ep;苏昌一下子噤声了。

&ep;&ep;“我记得你叫苏昌,成绩好像很好的样子,”白穷勾唇笑了笑,“莫非你你暗恋我吗?”

&ep;&ep;“你这个光头,不要脸,”苏昌一下子就红了脸,又是羞又是气,“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ep;&ep;白穷问:“你为什么不可能喜欢我?”没给苏昌留任何喘息的机会,他又说,“因为你喜欢元柏吗?”

&ep;&ep;苏昌一下子就呆了,心脏缩成一团,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ep;&ep;他明明隐藏得那么好,为什么这个人会发现。

&ep;&ep;果然跟他猜得一样,苏昌早就喜欢白穷了,那天在操场,白穷就发觉苏昌对元柏的态度挺怪的。元柏身在此山中,不识庐山真面目,偏白穷那双眼睛明亮得很,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同,才有了现在的试探。

&ep;&ep;“元柏同学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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