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却说这老刘头进了店里之后,对一切都是一副熟门熟路的模样,就跟这是他自己家里似的。

&ep;&ep;他完全不需要高朗引路,就自己去了神龛前头,拉开柜子下一层的小抽屉,从里面抽出了三根香,又打开上一层的抽屉取了打火机,兀自点了起来。

&ep;&ep;“你啊,都不知道给三清上香!”他一边点,一边说:“这电子香烛怎么好和真的香火比?你瞧瞧,这上头的贡品都霉了!这叫三清怎么能乐意?”

&ep;&ep;他这话说得神神叨叨,一边说,手还不忘拿着香轻轻地晃了两圈,在空中抖落出一个漂亮的弧线。

&ep;&ep;倪曼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不由往高朗身后躲了躲。

&ep;&ep;只看见这一会儿的工夫,六叔已经将三支香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朝着三清磕头行了礼,又将它们插到了香炉里去。

&ep;&ep;“咱们阳世里的人,对待鬼神还是要有敬畏心才好。人死了究竟往哪里去,那些书本上可没有教过你。”上完香,六叔又动手将供台上坏了的水果全都清了出去。

&ep;&ep;“六、六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倪曼被他这话吓得不轻,她从小接受西化教育,对六叔说的这些话,简直是如同看鬼片一样的即视感!

&ep;&ep;“小姑娘,不是老头子我吓唬你们。我老六,抬了一辈子的尸体,什么样的死人没见过?什么样的怪事我没碰到过?人啊,还是要有点敬畏心才好!”

&ep;&ep;六叔望望倪曼,又望望挡在她前头的高朗,突然两只手往前一摊,说道:“快把这些霉烂的东西扔出去,再迟了不好!”

&ep;&ep;倪曼这时候已经吓傻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ep;&ep;高朗倒还好,毕竟这种神神叨叨的言论,他从小没少听。

&ep;&ep;只看他从一旁的鞋架子上拿了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就迎了上去。

&ep;&ep;“你把这些都扔了,然后去重新买一点。”说着,六叔把那些个烂果子全扔进了塑料袋里。

&ep;&ep;东西入袋之前,高朗分明瞧见那些果子已经黑烂渗水,同时还飘着一股子臭味。

&ep;&ep;然而,在他住院之前,他记的很清楚,这些水果都是好的,一个坏的也没有!

&ep;&ep;眼看都快十一月了,才短短两天,怎么可能坏到渗水?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ep;&ep;“还愣着干什么?”老刘见他不动,不由皱眉。

&ep;&ep;“买几个?”高朗挠了挠头。

&ep;&ep;“你记住,神三鬼四,你去买三样供果,每样买三个,记住不要买梨!”老刘叹了口气,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抓着他问:“你妈的供桌你不会还没摆吧?”

&ep;&ep;“我……”的确,高朗还没来得及摆出来。

&ep;&ep;那天早上,好在倪曼提醒了他,他才算是把他妈从蒲垫上请到了饭桌上。要不然,估摸着这会儿这老刘头看到了得气炸!

&ep;&ep;“你——”老刘一看他这表情,就什么都明白了!

&ep;&ep;他叹了好大一口气,才朝他扬了扬手,说:“快去快去!我来帮你摆!”

&ep;&ep;高朗自知做错了事,连忙乖乖听话,直接出了门。

&ep;&ep;倪曼见状想要跟着一起去,不想却被老刘给叫住了!

&ep;&ep;“你是儿媳妇,你不能走!”老刘喊住她,说:“来,搭把手,咱们一起给你婆婆安个好位置,好让她一直保佑着你们!”

&ep;&ep;“这、这要……要怎么摆?”倪曼看看他,又看看饭桌上的骨灰盒,心里瘆得慌。

&ep;&ep;“你跟着我后头打打下手就好了,”六叔冲她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和善地问:“你和朗哥儿是怎么认识的?两人好了多久了?”

&ep;&ep;“我……”倪曼听了这话,略微放松了一些,“我是他的学妹,比他低几届。我进学校的时候,他已经毕业了,不过他留校,所以我们就认识了。”

&ep;&ep;“哦,是同学啊,同学挺好。”六叔闻言点了点头,又说:“朗哥儿性子倔,你和他在一块儿,没少受委屈吧?”

&ep;&ep;“您怎么知道的?”倪曼一听这话,完全卸下了防备,抓着老刘就撅着嘴吐槽起来,“他这人,脾气最怪了!估摸这全天下,也就我受得了他!”

&ep;&ep;“嗯,你是个好姑娘。”六叔点了点头,一把抱起高朗母亲的骨灰盒,拍了拍说:“良娣,这下你该放心了,朗哥儿有人陪了。”

&ep;&ep;他的动作,亲昵极了,就好像自己抱着的是个人,而不是个盒子。

&ep;&ep;倪曼看他这样,心里忍不住腾起了一个怪怪的念头——这六叔,不会就是高朗妈妈的相好吧?

&ep;&ep;这个想法一冒头,倪曼就再也抑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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