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回了他们的好意,韩盈不想再呆在这里,她选择继续往县城走。

&ep;&ep;县城的城墙上,多了几具被吊起来的尸体,身形扭曲骇人,韩盈看了一眼,也不问为何便驱马进了城内,不少人戴上了白巾,看她出现疾驰,周遭时不时传来对她的呼喊和劝她节哀声响。

&ep;&ep;她不发一言,只看着路往家里赶。

&ep;&ep;人若去世,棺椁和灵堂都不会在家中设置,而是另搭灵棚用来设置灵堂,暂时安置棺椁,再挂上丧幡,子孙穿丧服迎接前来送丧的宾客,尚傅没有后人,韩盈也不在,好在他是县令,梁奉牵头带人操办的这些,往来送吊喧的人有很多,多到韩盈已经没办法骑马进去,她下马将马绳甩给燕武,就这么穿过人群往前走。

&ep;&ep;听到韩盈过来的梁奉和于秋赶忙迎了出来,却不知道要说什么,韩盈站定,看着已经合实的棺椁,脑中还是恍惚,这里面躺着的,真的会是她的师父吗?

&ep;&ep;“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完整句子,韩盈却说的断断续续的,于秋隐约察觉到了不对,赶紧上前扶助她,却听到了微不可查的呢喃:

&ep;&ep;“于秋,打开棺椁,让我看师父最后一面好不好?”

&ep;&ep;于秋心中一凌,赶紧劝道:“代令,县令尸身放了太久,还是别打开了吗吧?”

&ep;&ep;韩盈早就闻到了棺椁中传来的腐烂味道,她带过学生学习解剖,知道那会是多么面目全非的骇人景象,她不畏惧,却不能让师父成为旁人的谈资,荒唐的想法于秋可听,她却决不可以做。

&ep;&ep;“不用打开,我就是太累了……没事。”

&ep;&ep;韩盈第一次发觉解释也是这么费力的事情,尤其是与人打交道,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完全不想搭理,只道:

&ep;&ep;“把无关之人都拦在外面,让去于县的人过来,我要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把外面的那位卫统领也邀过来,其余人安排去休息。”

&ep;&ep;能够条理清晰吩咐的韩盈让于秋松了口气,她再看了看,确定对方没有更加异常的情况之后,便按照要求前去安排。

&ep;&ep;留下的韩盈看着还留在此处陌生又有些熟悉的青年,还未等她询问,对方便行礼道:

&ep;&ep;“在下是齐枢之子,齐溯,前来为世叔吊喧。”

&ep;&ep;韩盈明白过来:“郡城现在如何?”

&ep;&ep;“我在痒序中求学,还未有职,不得进郡府,来之前,只知郡守尚在,一直久病不愈,我父便留在府中照看。郡中一切事务,已经交由郡丞处理。”

&ep;&ep;说完父亲的情况,齐溯思索片刻,又道:“我从郡中赶过来时,见不少乡民从家田中驱离,无处可去,只能于驿道泣泪,粗略估计,能有六七千之数。”

&ep;&ep;人多耳杂,为了不被人抓住把柄,齐溯将情况美化了不少,这样的话韩盈过往也听过,话在耳边自动翻译起来:

&ep;&ep;郡守梁奉病到现在还没死,带着齐枢被软禁,掌权的目前是郡丞,现在已经开始和既得利益者一起瓜分民田,至少瓜分了六千多亩的土地,而这还只是个开头。

&ep;&ep;这话不只是韩盈听懂,进来的卫青也听懂了,他微微皱眉,将目光投向了韩盈,想看她怎么处理。

&ep;&ep;但,韩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便不再询问齐溯,而是对过来的梁奉询问:

&ep;&ep;“宛安这几日如何?可曾收到过外县医曹的信?”

&ep;&ep;“乱了一阵,将闹事的匪首抓住处置之后,算是重新安定下来了。”

&ep;&ep;梁奉不知道韩盈要做什么,不过最需要她拿主意的时候,什么都不该隐瞒,想了想继续道:“如今各道废驰,太远的县收不到信,倒是最近行商开始陆续运粮过来,近的还好,靠郡城的县城被劫了两次,损失惨重,着实不敢再送。”

&ep;&ep;指向性太明显,韩盈没有再问,而是在心里过了一遍如今的情况,随即对着局促的赵亦问道:

&ep;&ep;“我师父……怎么受的伤?”

&ep;&ep;“回代令,小人不知。”当初负责护卫尚傅的赵亦同样是悔恨不已,他攥紧袖中的匕首,将当时的情况尽量全讲了出来:

&ep;&ep;“情况危机,县令亲自去调整马车,和篝火离的太远,我等尽力护持,可那些农人离的太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锄头……”

&ep;&ep;听到这里的韩盈出声打断:“你们在于县停留那么久,可曾查出这些人的身份?”“查到了,组织袭击的老觋和过来袭击的农人都是于县本地人,匪首已经被当场斩杀,其余罪大恶极者也被处以极刑。”将情况交代完,心中有愧赵亦继续道:

&ep;&ep;“韩代令,此为我失职,今日述况,不该继续苟活,还请县令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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