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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兰芷朝院角的一间矮房走去,敲了两下,便推门进了屋。

&ep;&ep;张荦正昏昏沉沉趴在床上,半梦半醒,眼前时而漆黑,时而闪过一丝光亮,而这光亮中似乎有个人影,他追啊追啊,无论使上多大的劲儿,却怎么都追不上。恍若被噩梦魇住,身体又重又累。

&ep;&ep;听到门口有声响,他一惊回过神,迷糊地眯开了一点眼。

&ep;&ep;他身上还是那件染血的蓝灰褂子,鞋也未脱,像块单薄的破布,摊在床上。

&ep;&ep;兰芷瞄了他一眼,将伤药放在床边,转身便要走。

&ep;&ep;“娘,娘娘——”他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发抖,“奴才卑贱之躯,不敢污了娘娘的手。可可奴才,实在是连翻身的力气,都没了,还请娘娘发发善心……”

&ep;&ep;兰芷嗔道:“早知如此,谁要你挡上来的?”

&ep;&ep;“奴才,是娘娘的奴才。护着娘娘是奴才的本分。”伤口严重,他似乎还发了烧,迷迷糊糊地低吟。

&ep;&ep;兰芷苦笑一声,前世的张荦也说过的类似的话,他总是这样,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她最想要的,然后又一点不居功自傲,坦然地表示这不过是真情流露而已。

&ep;&ep;若不是知晓他的真面目,兰芷差点又要被这样的张荦,扰乱心扉。

&ep;&ep;张荦,你给我好好活着,曾经的一切,我都要你还回来。

&ep;&ep;兰芷走到床边,轻轻卸下他的鞋,又找了把剪子,剪掉他后背血污的衣衫。

&ep;&ep;白皙的后背血肉模糊,耽搁了几个时辰,有些零碎的衣衫布条已经与血肉粘了在一起,况且兰芷有意识地下手不轻,疼得他将嘴唇咬得黢紫,额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ep;&ep;兰芷冷冷道:“疼为什么不喊出来?”

&ep;&ep;“娘娘千金之躯,替奴才上药,奴才不敢喊疼。”张荦咬着牙。

&ep;&ep;“我若是故意弄疼你的呢?”

&ep;&ep;“那也是奴才惹娘娘不开心了,娘娘罚奴才,是应该的。”

&ep;&ep;“张荦,我对你并不好,你今日为何舍身护我?”

&ep;&ep;“娘娘怎会对奴才不好,娘娘是没见过,先前带奴才的师父,他对奴才,才是真的……”

&ep;&ep;张荦疼得说话断断续续,无力的嘴角扬起一抹笑。

&ep;&ep;“进宫以来,娘娘是对奴才最好的人。”

&ep;&ep;“虽然,娘娘有时候会训斥奴才,但奴才知道,那是奴才不懂规矩,娘娘对奴才严厉,是为了让奴才在这宫里,更好地活下去。”

&ep;&ep;“而且,娘娘救过奴才一命。说起来,第一眼见娘娘,奴才便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是故人一般。”

&ep;&ep;他疼得闭上了眼,嘴角的那抹笑却一直挂着。

&ep;&ep;“连奴才的名字都是娘娘取的,张luo,是落雨的落吗?”

&ep;&ep;兰芷包扎好最后一块纱布,扯起一旁的棉被,轻轻盖到他身上。

&ep;&ep;落雨的落?

&ep;&ep;她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个还在傻乐的文盲,掰过他的手,捻起一根手指,在他掌心一横一竖,一撇一捺地将‘荦’字描了一遍。

&ep;&ep;她的指尖还是那样凉,一笔一划凉得侵心,他还未来得及好好感受,她就将手抽走了。

&ep;&ep;兰芷转身。

&ep;&ep;他唤道:“往后,无人之时,奴才可以唤娘娘,姐姐吗?”

&ep;&ep;第4章灌蛋烙饼

&ep;&ep;东方既白,天光晴好。

&ep;&ep;兰芷的房间采光不好,只有个东向的小窗,但碰到风和日丽的晨间,旭日东升,会在屋内投下一道片刻间的阳光。

&ep;&ep;房内陈设简单,除了床、桌、衣橱,便是一张柴木书架最引人注意。因为这书架歪了一只脚,还掉漆,整个王宫找不出第二张这么穷酸的书架。

&ep;&ep;书架上摆着的都是些‘之乎者也’,史册典籍,有的是兰芷从家里带的,有的是这些年在宫里攒的,算是她三年宫廷生涯唯一的积蓄。

&ep;&ep;兰芷眯开惺忪的眼,暖洋洋的光在满架旧书上落下一线。

&ep;&ep;她在床上伸了个大字懒腰,嗅了嗅鼻,什么香味?

&ep;&ep;油津津?香喷喷?

&ep;&ep;兰芷随手披了件天青色的褂子,便下了床,开门循着香味,径直朝小厨房走去。

&ep;&ep;说是厨房,其实就是间矮小的窄屋,永宁宫另有专门的厨房,里头有江南名厨给惠妃做些爱吃的小菜。

&ep;&ep;先帝的一个宠妃住过永宁宫,喜食糖水甜碗子,便在后殿的一间窄屋中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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