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璎珞忽然开口打断她的话,然后缓缓回过头来,瞳色幽幽,仿佛两口深井,只是一望,就叫阿金打了个哆嗦,恍惚之间,似乎又回到了六年前,她站在井旁,井口向外飘出冰冷的寒气与尸气,雪一样白茫茫一片。

魏璎珞此刻的目光,真像那口井。

“我之前求你做的那件事,你做了吗?”魏璎珞盯着她问。

被她目光所慑,阿金情不自禁的点点头。

“那就好。”魏璎珞微微一笑,收敛起了身上那股可怕的气息,转眼之间又变回了一个娇滴滴的新娘子。

阿金背后却出了一片汗,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何魏家人那么反对魏璎珞进宫,以至于有些后悔替魏璎珞做那件事了,若是让这样一个女子若是进了宫……

“阿金姑姑。”魏璎珞忽道,“你没有后悔替我做了那件事吧?”

“没,没。”阿金忙否认道,又支吾片刻,终还是忍不住最后劝了句,“可你这么做了,怕是从此以后都回不了家了……”

不等她将话说完,房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魏清泰推门:“吉时快到了,都准备好了吗?”

“老爷。”阿金回头望向他,欲言又止。

“准备好了。”魏璎珞忽地开口,断了她接下来想说的话。

铜镜内,被五花大绑的新娘子艰难起身,转身之际,嘴唇贴近阿金的耳朵,轻声耳语:“我娘留给我跟姐姐的那些东西,我已经部放在喜饼盒里,让巧姐儿带回去吃了。”

巧姐儿是阿金的干女儿,也是她的命根子。

“小姐……”阿金闻言一愣。

“只可惜我这一走,也不知何时能归,怕是看不见巧姐儿出嫁那天了。”魏璎珞轻笑道,“便提前在这里,祝她嫁个好人家,无病又无忧,多子又多寿吧。”

过世的母亲留给魏璎珞姐妹两的,除却被人夺走的那些,还有一双碧玉手镯,一只麒麟项圈,一对玛瑙牡丹耳坠,以及两根纯金打造的簪子。

“小姐……”阿金面露感动。

她并非贪图富贵,只是忧心干女儿的将来。

宫中岁月蹉跎了阿金的年华,曾经追随的主子又是个不得宠的,没能力打赏手下,故而阿金在宫里面没能攒下多少钱。等到出宫回了娘家,又发现小时候定下的亲事已经作了废,男方等不到她出宫,已经娶了别人,如今孩子都已经有她膝盖那样高了……

与其嫁过去做小,不如一个人清净自在,几年后,认了个孤女承欢膝下,所有的心血便都扑在这个女儿身上,想让她吃好,想让她穿好,想让她嫁得好,这些都需要钱……

“说实话,我很羡慕巧姐儿。”魏璎珞垂下脑袋,声音越来越轻,“若我母亲还在,若我姐姐还在,定会像你护着巧姐儿那样护着我,不会将我五花大绑,让我哭着上花轿……”

话音刚落,一串泪珠垂落下来,滴答一声碎在地上。

阿金深深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被打动了,却不知打动自己的是那一滴泪,还是魏璎珞的一番话。

于是,也就不后悔替魏璎珞做那件事了。

“小姐。”侍女端着一只木盘过来,阿金拿起木盘中放着的红盖头,轻轻盖在魏璎珞的凤冠上,若有深意的说,“别哭了,你……定会得偿所愿。”

有了她这句话,红盖头下,朱丹色的唇向上翘起,似胜券在握。

“吉时已到,起轿!”

一个时辰后,送嫁的队伍路过长平街,四周茶楼林立,茶楼上的人丢下瓜子茶水,齐齐趴在栏杆上头往下看,目送那长长一串大红色的迎亲队,在爆竹的噼里啪啦声中缓慢前行。

咚。

咚。

咚。

离着花轿比较近的行人忍不住疑惑道:“什么声音?咚咚咚的……”

这并非他的错觉,因为身旁的人经他一提醒,也开口道:“怎么,你也听见了?我也听见了啊,咚咚咚的怪声音,似乎……是从花轿那传过来的?”

似乎越是离奇的事儿,越能吸引人的目光,于是越来越多的行人拥挤过来,有几个胆大包天的混混,竟越过人群,伸手去推开轿门。

“干什么呢?”魏清泰气得脸色发青,带着家仆过来驱赶,“走走,走走,哪里来的二流子,连新娘子的花轿都敢乱闯,信不信我拿你去见官?”

咚。

咚。

咚。

怪声不断在他身后响起,魏清泰忍不住回过头去,压低声音对轿子里的人说:“你在搞什么鬼?”

咚咚怪响停顿片刻,接着是一声远超先前的巨声——咚!

轿门忽地从里面被撞开,一个五花大绑的新娘子从里面跌了出来。

“啊!”

“血,好多血!”

“妈妈,她头上出了好多血啊。”

血,理所当然。

魏璎珞缓缓抬头,鲜血顺着她的额头不断向下流,污了那张粉面桃腮的脸,那咚咚声原来是她的撞门声,拿什么撞?身体被五花大绑,双手被反剪身后,自然只能拿额头去撞。

哪怕头破血流,不人不鬼,也不后悔。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魏璎珞自打上了轿子,就开始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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