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睡了。

但是,香秀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一个木盆一个木桶,只得直接拆了,准备抱到河边去洗一洗。棉絮也不甚好了,发了黄上了霉,但是好歹也是两床棉絮,香秀把棉絮搬到外面的空地上晒一晒,那些铺在地上的蒲草也搬了出来。香秀看着那蒲草下面的虫子,忍不住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更不要说那些蒲草搬到外面晒着太阳,还总是有虫子往外爬了。

闲汉闲汉,家里没个女人,日子过得可真不成样子。香秀这么想着,手里的活计更快了些。

贾志春拉了芦苇蒲草,挑了水拌了一堆泥巴,就爬上了房子开始补屋顶。原本的那些都不能要了,部扒拉了扔在一边,才一点一点开始糊泥巴,铺芦苇跟蒲草。

补屋顶是个精细活儿,贾志春不讲究这些,所以屋子破了到现在也没补上。但是贾志春惯来东家帮忙蹭一顿,西家帮忙蹭一顿的,补房子修屋顶的手艺那是不在话下。就是地主家打椽子,铺细瓦的活儿都能顶上。

香秀打扫完了屋子里,抱了被单,扬声跟屋顶的贾志春招呼,“我去河边洗被单,一会儿就回来!”

贾志春没做声,香秀自抱了被子跑了。

河边的芦苇荡那一片的水域宽,里面的鱼虾也多,但是洗衣服的地儿是在村口,那里的河面窄了,也浅了不少,河边是经年留下的青石板,磨得圆润。这个时候刚吃过午饭,不是洗衣服的点儿,所以河边是一个人都没有。

香秀找了块遮阴的地儿洗被单,一下一下捶着手上的木棍,浑浊的黑水顺着石板就流进了河里。也不知道捶了多少遍,才渐渐的看出来灰黄的颜色,估计就是那被单原本的眼色了。被单摊在河面上漂了几次,确定再拧不出脏水了,香秀才挤干净,抱了被单,拎了洗衣棒回去。

“香秀,这个洗衣棒是我的吧?”一个冷冷的女声叫住了香秀,香秀转头看去,是隔壁村嫁过来的王小草,嫁给了村口的唐敬仁。

香秀捏了捏手上的洗衣棒,这个明明就是在桃花林随手捡的一根粗壮的树枝,拨了树皮,怎么就成了她家的洗衣棒了呢?香秀心里疑惑,脸上却堆了笑,“嫂子,你可是记错了,这是我家的。你家的洗衣棒可是放了别的地方,你一时记错了?”

王小草哼哼了两声,拿眼睛瞟着香秀道,“你家的?谁不知道贾志春屋里连跟草都找不出来,还有这么好的一根洗衣棒?我家的这根洗衣棒可是花了两个大钱在镇上买的!”

香秀虽然中午的时候才去贾家,但是村里的妇人早上都是聚在河沿洗衣裳的,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的,大家都知道了。现在怕是村的人都知道何老三家的香秀现在嫁了闲汉贾志春了。

王小草是新嫁过来的媳妇儿,也知道何老三家的香秀是个三扁担打不出个屁来的,每天跟个男人似的在地里做活,晒得一身黑皮。今日看着这个洗衣棒倒是不错,想着肯定也不是那闲汉贾志春家的,就想要强说了是自家的。

“唐家嫂子,空口无凭,怎么就能说我家的洗衣棒成了你家的呢?”香秀昨日就憋闷了一天,现在嫁给了贾志春就想要好好的过日子,但是屋里的情景也见着了,要赶紧家去收拾,不然晚上可没地方谁家了,哪有空跟王小草掰扯。

唐敬仁家就住在村口,王小草心里有了倚仗,便强辩道,“我说是我家的便是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