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以为是幻境。

天水阁已成摇摇欲坠的火窟,烈焰吞噬着周遭的一切,何况小小一个她。

纵然早已清楚,也并未曾后悔,可是,无处不在的烈火和滚滚浓烟,却仍是让她承受着从未有过的痛楚。

如无情业火焚身,如坠无量劫。

时间仿佛无止无尽。

朦胧间,却仿佛有人自火光中而来,将她带离烈焰炙焚的苦楚,带入一片清凉境。

那人银面坚冷,不说一句话。

再醒来,已身在藏剑山庄西境别苑。

也曾暗中观察找寻,却是一无所获。

所以,她曾以为是幻境,在她痛楚太甚,意识不清的情形之下出现的幻境。

可是如今,这个幻境又再度出现。

一样的银面坚冷,一样的微凉怀抱。

苏念池倏然睁开眼睛,自床上坐直身子。

她环视四周,这是一间并不太大,却干净整洁的房间,除她之外,空无一人。

她的面上仍带着面纱,身体却已能活动自如,体内气息顺畅,眉心心口的疼痛已然不见,毒已尽解。

她心内记挂那银面之人,掀被下床,便往门外走。

推门而出,这才发现自己此刻身在一家客栈之内。

二层尽是客房,一楼大堂坐着几桌食客。

她四顾环视,甚至推开一间又一间客房探视,却并没有瞧见那银面之人。

而她这番举动,已然引起了不小的混乱,客栈的伙计忙不迭地从堂前跑上二楼,连声道:“姑娘,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和你一道来的那位客官让你下楼去呢!”

念池停下脚步,问:“和我一道来的客官?”

那伙计一面安抚其他客人,一面道:“是啊,姑娘想必是在找他吧,喏,你瞧瞧,那位爷可不正在楼下喝酒呢,差小的上来请姑娘下去。”

念池顺着他的手势看去,但见一人临窗而坐,独自饮酒,一袭青衫浴着晨光。

念池微眯起眼,那是,温恕。

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他救的自己?

难道他就是那个银面人?

她的心中霎时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当下再不迟疑,下楼径直走到温恕身边。

她在他对面落座。

温恕见到她并不惊讶,淡淡问道:“醒了?”

念池问:“是你救了我?”

温恕道:“我只是把你带到这里,并不算救你。”

念池道:“此话怎讲?”

温恕道:“我见到你时,你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我既不能放任你不管,也不便与你独处荒僻之地,只好带你到此投宿。”

念池直视他的眼睛,问:“你有没有在我身边见到一个银面人?”

温恕坦然回视她,“并没有。庄小姐该当知道,如果你有人可托,温恕并不愿与你过多牵扯。”

这话倒是不假。念池心想。

况且,当时她虽闭眼装睡,并未瞧见那银面人是如何动手的,但从燕栖迟和那些玄宫随侍的反应来看,那人必然是顶尖高手,绝非温恕的寻常武功可以相比。

但如果,他故意藏拙呢?

“何以公子会凑巧出现在此救了南漪?”她问。

温恕淡淡道:“难道庄小姐去得的地方,我便不能去?”

念池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恕却似毫不关心她是什么意思,一面叫来伙计结账,一面开口道:“既然庄小姐无恙,在下这便告辞了。”

“等等。”她实在未曾料到他即刻便要走,情急出口唤住他。

既然如此凑巧遇见,她断无理由再放过这个机会。

况且,她心底的疑惑并未完消除。

究竟他是不是那银面之人。

难道真如他所说,救她之人并不是他,如今两人相遇,只是凑巧?

温恕倒是站住了,“庄小姐还有何事?”

念池道:“不管怎样,南漪总是要谢过公子照拂之情。”

温恕道:“不必,无论遇上何人在你当时处境,我都会这么做。”

念池停了片刻,又复踌躇开口:“公子侠义心肠,南漪感佩。南漪本不愿再打扰公子,只是这江湖险恶,实是我孤身一人难以应付。而今,上天偏又再让我遇上公子,还蒙公子相护……不知,不知南漪是否可以有个不情之请?”

温恕开口,语意虽淡却不容转圜,“若是之前提过的,那便不提也罢。我已传书阿靖,相信不日他可抵达此地,庄小姐有任何想去的地方,阿靖必会护小姐周。”

念池低声叹道:“你明知我是为了避开他和藏剑山庄的势力才离开的,却仍是传书于他。是不是在公子心中,南漪的任何意愿都是不值一提不需尊重的?”

温恕停了片刻,道:“是我莽撞,庄小姐如若不愿,仍可自行离开。温恕确有要事在身,不便相送小姐,还望见谅。”

他说完,再无留意,就要转身离去。

念池却道:“既如此,南漪便先随公子行事,待公子事毕,可否稍念庄温两家旧情,且送南漪一程?”

温恕道:“实非我不念旧情,一则多有不便,二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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