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杉一夜都没有睡好,睡得太早,又梦多纷杂,夜里醒来好多次,昏昏沉沉的坐一会儿,又睡过去,如此反复多次才算是捱到天亮。

“夫人。”胭脂风风火火的跑进来,“昨夜我遇着盘彦了!”

素祺微顿,斥道:“还想去老夫人房里学规矩吗?没点大丫鬟的样!”

胭脂吐了吐舌头,急切道:“听我说……昨夜就想同您说了,但是见您睡了,我就……总之,老爷昨夜是在书房过夜的。”

“真的?”素祺看向善杉,也松了口气,“就说老爷向来不食言,既然说了就会做到的。”

“假不了!”胭脂道,“盘彦说话做事代表的都是老爷的意思,他既然这么说了,肯定就没差了。”

话是这么说,但宋熙这个人,新婚夜会不留老爷?

素祺虽然心有疑虑,但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善杉。

她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握着簪子的手指微微泛白,声音干哑:“是不是真的,去看看就知道了。”

宋熙不是个留不住他的人,她有的是本事。就算盘岳青不想给她面子,也得给她背后的人面子。

所以善杉走在去书房的路上时,并没有报什么希望。

可毕竟还是心存希望的,否则就不会动身往书房来了。

盘彦一开门就看见了自家夫人,下意识心头一突,昨夜……说好来书房的老爷,压根没来。他都差点以为是老爷路上怎么了,正打算去祥韵苑好好问问。

“夫……夫人?您怎么来了?”盘彦贴着门出来,又贴着门关上,“老爷忘了东西,我正打算去给他送……今日上朝前要见一个人,约了好些时日了,今日才给面子……”

善杉看着他:“宵禁还没解,约这么早?”

“……可不,谋士嘛,都有点怪脾气……”盘彦打哈哈。

“他没在吧?昨晚,他压根没有来书房吧?”善杉自嘲的笑了笑,抬头看向盘彦时眼里有一瞬间似乎带着杀气,“回答。”

盘彦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大寒冬里几乎要汗流浃背了。

“你这人倒是说话啊!”胭脂跺了跺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难道老爷还故意让你骗我们不成?这事有什么好骗的?”

是没什么好骗的,转头祥韵苑的人就会戳破这个谎话。

盘彦低着头道:“老爷原本说了是要在书房过一宿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昨夜……没来。”

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情理之中。

哪有新婚之夜不理新娘子的?且还是从小一起长大,恩师的女儿。

情理之中……

善杉笑了声,将眼角的湿润逼了回去,哑声道:“罢了。回吧。”

“夫人……”盘彦欲言又止,“老爷不是轻诺的人,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善杉没有回头,倒是胭脂瞪了盘彦好几眼,气呼呼的被素祺拖着走了。

从书房回来之后,柿竹园的气氛就很压抑,来来往往的丫鬟能放轻动作就放轻动作,丝毫不敢弄出什么动静来。

“夫人,宋姨娘来请安了。”素祺道,“老爷一早就出门了,似乎真有约人。”

胭脂不满的嘟囔道:“约不约人有什么关系,昨夜骗人的不还是他。”

“胭脂!”素祺瞪了胭脂一眼,榆木脑袋!哪壶不开提哪壶。

倒是善杉现在已经没有太大的情绪了,拍了拍素祺道:“行了,去前厅吧。”

一路直行百步有余,拐过缠绕着枯黄藤蔓的圆拱门,步入梅花点点的庭前,积雪已经清扫过,只余一层纯洁新雪。门口已经有丫鬟守着,一一对善杉行礼后各自退去一边,走入厅中,素祺替善杉摘下兜帽,善杉缓步上前,在主座落座,这时才看向一边站着迎她的宋熙。看惯了散披着头发,一身月白色走天下从不改的她,现在突然看到她盘好发髻,端端正正的穿着水粉色衣裳,竟然一时间不太适应。她以往不会穿利落的衣裳,都是几乎拖地的襦裙,今天倒是没有盖过鞋面。

“姐姐安好,给姐姐请安了。”宋熙站起来朝着善杉行礼,笑语嫣然,“听说今日下午的庙会姐姐打算去?”

善杉不太想计较她语句中的毛病,只嗯了声道:“你等会儿同我一道去给母亲请安。”

“好。”宋熙依然在笑,还在提庙会的事,“我兄长今日下午也会去庙会,不知姐姐遇不遇他?想来会遇吧,毕竟这几年的庙会,你们都会遇。说起来也是真巧。”

善杉撩起眼皮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她的语气没什么问题,似乎真的就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在好奇庙会的事情,但她背对着众人只面对善杉的表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有时候善杉很奇怪,同样一张脸,宋舒白眼中只有清澈温柔,而宋熙的眼中却能涵括那么多复杂的东西。

“宋姨娘,记住你的身份。”善杉并不想在新妇过门的第一天就和她起冲突,传出去未免显得她太斤斤计较,“口呼‘姐姐’没有尊称,便算作你亲近我的心意吧,没有自己的代称也算作是你年纪小没经验,但再而三的提及外男,暗示些肮脏的勾当,可不是一个规矩的——妾——室——该说的话。”

“妾室”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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