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的二八向来是华禾的大日子,早上是董事间的股东大会,晚上是员工间的年会,上下都热闹一番,所以基本上不允许请假早退。

“今天皮都绷紧点吧,我总觉得今天董事会有大事儿要发生。”底层员工也有自己接受小道消息的渠道,从这些日子上层的变动中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私下的讨论不断,“孙总今天来的比秘书还早。”

“应该也就是些正常的职位波动吧,晚上还有年会呢,早上要是发生了大事,年会还怎么进行?”

“年会就是我们这些虾兵蟹将的战场,你见过哪个公司老总来过?变天的时候,老天爷可不管你是不是晾了衣服。”

几人各自缩了缩脖子,专心工作了起来,不再多话。

裴旭军今天起的很早,何萍韵兴致来了,想烙饼,便喊上了老公在旁边打下手,夫妻俩年轻时候就喜欢一块儿下厨,后来人老了才变懒了。裴旭军揉面技术生疏,费了半天劲才揉完,借口喊裴璋起床,从厨房里开溜出来,迎面碰上他正要去找的人。

裴璋单手系着领带,动作干净利落,三两下系好。他穿了一身深咖色西服,搭配着墨绿色的领带,低调沉稳中又不乏年轻的时尚感,令人耳目一新。

“年轻就是好啊。”裴旭军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我儿子,穿衣服真好看。”

裴璋眼神微微一动,隐约露出些微不可见的宠溺:“嗯,她给搭的,是很好看。”

裴旭军看见自家儿子的表情,从天灵盖到脚拇指都哆嗦了一阵,他儿子打小乖归乖,但是从不黏人,也不会把喜恶摆在脸上,再喜欢一件东西也都保持冷静的克制,别的小孩能为根冰棍哭一下午,他绝对不会,一切有害他健康的食物,不需要大人教,他自己就能拒绝。

裴旭军就没见过裴璋这么露骨地表达过喜爱之情。

裴旭军不动声色地在心里长叹一声,从欣喜里生出些惆怅来。

别人家对小孩的感慨是:长大了。

裴旭军对小孩的感慨是:盘活了。

“你……”裴旭军想了想,问儿子,“喜欢市中心还是郊区?”

裴璋只展露一瞬,便把眉梢的生动收敛了回去:“怎么了?”

“我看看把哪套房给你当婚房。”裴旭军说,“我找大师选的,风水都特好,住进去事业顺利还子孙满堂。”

裴璋原本无动于衷,他手里的房产已经置办了不少,用不着长辈给添置婚房,但听见最后四个字,顿时改变了想法:“郊区。”

郊区地方大,能在家周围买地,给小孩弄个骑马场游乐园之类的。

于是婚房的决定便和烙饼一起出了锅。

何萍韵是个有仪式感的老母亲,小时候喜欢给父子俩买亲子装,长大了这个想法还没断,见裴璋穿一身深咖色西服搭墨绿领带,给裴旭军也搭了一身风格类似的,爷俩赏心悦目地出了门,在一众明面和隐形的护卫中,准备朝华禾驶去。

“嗡——”

清晨的莺啼和虫鸣被这一声震动惊醒。

是一条短信。

裴旭军下意识地看向裴璋,却目睹了后者点开短信后瞳孔震颤的一瞬间,从来镇定淡然的裴璋在这一刻忽然露出了慌乱的神色,被钉在原地似的,一动不动。

裴旭军心头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怎么了儿子?”

裴璋却没有回应,只是盯着手机屏幕,连发丝也陷入了静止。裴旭军向来不窥探晚辈隐私,但是这次情况好像非同一般,他便探过去看了一眼。

这一眼把他惊出一声冷汗。

短信里居然附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方斐躺在一间仓库里昏迷不醒,而离她不远处竟然有一条被关在笼子里的巨蟒。蟒蛇的直径便有成年男人腰围那么粗,大到其皮肤纹理就算是在照片里也能清晰看见,它层层盘绕,竟把自己堆得快碰到了屋顶。

照片另附文字:“蟒蛇在进食完会找个安的地方藏起来,如果在它消化完之前还没找到它,那么它肚子里的可爱小动物的尸体就找不到了。”

裴旭军明白过来这条短信的意思,却开始怀疑自己的答案:“什么回事……不是,什么意思,怎么回事?是恶作剧吗……”他抱着侥幸心理问道,心里却有一道理智的声音,从裴璋近几日的反常行为中推断,这事是真的。

裴旭军话音刚落,第二条和第三条短信紧跟着发送过来,这回只有文字,没有图片:“它有点饿了,很快会开始进食,它只是一条蟒蛇,捕猎是天性,不需要遵守人类的法律。虽然死在蟒蛇嘴里很可怜,但那也是物竞天择,谁也怪不了。”

“食物链,顶端只需要一个人,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上下山路不好走,你们放弃登顶的话,躺在地上的女人不会出事,但你如果不听话,那就看看是蟒蛇的肚子大,还是女人的命大。”

裴旭军看清意思后便发自内心地爆了句粗口,这个在商战中早练就一身铜皮铁骨的中年人竟从心底生出一丝恐慌:“什么狗东西不说人话?什么登顶?登他娘个币……儿子,你现在必须坦白地告诉我,这事儿背后到底是谁在搞鬼?他们到底要什么?不是我不相信你……”

裴旭军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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