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徐令。

戚瑶刚刚睡醒,并没什么好气,她轻轻“嗯”了一声,尾音上扬,佯装惊讶:“师叔怎么还没去凡世找你的莺莺莲莲?”

她说这话时,徐令正单手扶着门框,歪着头打量院中的陈设。

他边看边道:“那还不是要怪江贤侄。他人被宗主师兄捉去布置拜师仪式的琐事了,特意传信与我,叫我送你去清音宫。”

他将目光停在戚瑶身上,挑眉:“要不?你自己走着去?”

戚瑶默默咬牙,咬得两腮绷紧。

还好徐令没敢迈过她的院门槛,不然,她一定会把他赶出去。

徐令还没有住嘴的打算:“说到拜师仪式,提前恭喜你,你马上就能拜到那些清雅仙君的峰上了……啧,他们那可没有这么好的单人院落,都是好几个弟子挤在一起的,那夏日炎炎……”

“走吧。”

戚瑶与他脸贴脸站着,直接打断道。

徐令摸了摸鼻尖上的浅痣,认栽道:“行,反正也就还剩这么几天要对你负责,师叔再让你几次又何妨?”

他自己嘟囔着,向一旁的白芍走去。

.

两人在清音宫前,遇到了同来还仙器的邵棠。

邵棠一见白芍花,就甩开了身边的师姐,远远地向戚瑶跑来。

徐令看着被邵棠拖走的戚瑶,对追上前的师姐道:“两个小朋友玩得很好,就由她们去吧。”

师姐欠身唤了声“师叔”,无奈地点了点头。

前方,“玩得很好”的戚瑶绷着脸,被邵棠蹭了一身热泪,整个人僵得像根棍子。

邵棠肿着眼睛:“我好舍不得英女剑……”

戚瑶平视前方,木然道:“这些仙器本就是高阶神器,只是借与我们使用,总要还回去的……”

她嘴上虽这样说,但心里也舍不得青云剑。

她与它一路走来,灵魂相合,这把剑于她而言,早就不只是剑,而是每至绝望无措之时,唯一可以倾诉倚仗的友人。

清音宫内,关河捧着最初的石盘,侯时已久。

邵棠交还英女剑时,又痛哭了好一阵,关河对此见怪不怪,十分熟练又温柔地劝慰她一番,堪堪止住了她的眼泪。

轮到戚瑶时,关河却连她的名字都没喊,直接将石盘向她这边一递,态度轻傲冷漠至极,吓得邵棠当场打了个哭嗝。

“关师侄,你这是什么态度?”

戚瑶还未觉得如何,站在十步远外的徐令先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关河抬眼,没有回话。

“这可是大比的魁首。”

徐令背着手,吊儿郎当却也一字一顿。

关河打心里看不上徐令,但碍于他师叔的身份,不得不退让道:“戚瑶,到你了。”

徐令微挑眉梢,勉强放了他一马。

在绝对的静谧中,戚瑶用掌心抚过青云剑的剑鞘,从剑尖到剑柄,一寸一寸。

她在认真与它告别。

徐令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回到揽月峰后,戚瑶和徐令各走各路,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再没有见面。

在拜师仪式开始前,江远辞曾从于渊手下溜出过一次,来问戚瑶是否需要帮忙采办给师尊的见面礼,戚瑶想了想,只找他讨了一根细竹、一把柘刀,不知打算做些什么。

又过了三日,恰逢吉时吉刻,拜师仪式终在清音宫内举行。

六十四位缘者再度相聚一堂,短短一月有余的光景,众人皆如脱胎换骨,统统换了一番面貌。

江远辞又穿上了接引使的青衣,峨冠博带,臂挽拂尘,遥遥站在玉阶之上,周身笼着淡淡的光。

他在人群中找到戚瑶,向她眨了眨眼。

从江远辞所立之处数起,再往上十余级台阶,端坐着盛装出席的各位峰主。

戚瑶望着第九把交椅上的徐令,颇觉意外——

他居然也来了,还没醉酒也没迟到。

真是琢光宗一大奇闻。

不知是被强迫,还是出于什么别的心思,徐令今日也穿上了隆重的绛红色金纹礼服,刺绣精美的芍药花在他胸前绽放,三千青丝都被束进白玉冠中,束得他眼尾稍稍上挑,英武又美丽。

但,这样的装扮似乎让他十分难受,他不得不坐得笔直,好像神龛里的塑像。

仪式在江远辞的主持下顺利进行,拜师的顺序与初入仙界那日测试境界时相同,戚瑶又被甩在了最后。

她熟稔地站在一边,抱手旁观。

邵棠悄悄挤到戚瑶身边,用手肘碰了碰她的。

戚瑶回神垂眸,泠然道:“早。”

“早上好!”

邵棠眼中亮晶晶的,嗓音和笑容都明媚至极。

戚瑶看着她,松了松绷紧的面皮。

邵棠小声道:“你紧张吗?我好紧张。”

戚瑶:“紧张。”

她冷着一张脸,眼睫都不抖一下地说自己紧张。

邵棠不信:“你紧张什么?”

戚瑶并不遮掩:“我担心……我准备的拜师礼太过破烂寒酸。”

“能有多破烂寒酸?”

邵棠用下巴一指玉阶之上,“比他们还破烂,还寒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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