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的怪物皆尖叫着绕道走,时间久了发现他完全无害后,胆子纷纷大了起来。

稚儿的身上开始出现伤口,尤其是他敏感的尾巴上,多了些刀砍、炮烙的伤痕,因此他学会了隐藏自己,白天几乎从不现身。

无休止的摧残似乎不会结束,曹夫人很快就去世了,曹府的儿子认为稚儿是怪物,会给村子带来厄运,于是打折了双手,丢到了禁山。

那年稚儿才十岁。

*

他的身体更加扭曲,那双残废的手向上曲折,奄奄一息地躺倒在泥泞的路面上。

虞重水的手抚摸稚儿的关节,一寸寸地探查修复着他断裂的手骨,即使她知道没有自己,稚儿也能活下来。

但是太痛苦了。

她做不到冷眼旁观。

当知道幻境中的人看不见自己时,虞重水便天天陪伴着稚儿,帮他减轻一些欺辱和疼痛,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心疼到无法呼吸。

稚儿又回到了葛家村,躲在废墟里,等到全村人都睡下,他才披着夜色觅食。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那场灾难的降临。

幻境里的虞重水也很温柔,她明知稚儿是妖物,却也固执地带他进山,并收他为徒,传授他真正的无情道。

是啊,无情道。

虞重水看着“她”开始处理二人的羁绊,一次次推开他,一次次视而不见冷若冰霜。

育教堂里传教师父的冷嘲热讽,门派里同窗间的挤兑挖苦,“她”都看在眼里,全然没有反应。

如果说这就是兄长所谓的无情道,那虞重水承认自己不如“她”。

可是稚儿他......

见着少年一天比一天沉默,修为日益精进,十年结丹,百年元婴,一切都顺利的不行。

可是虞重水知道他的忧愁和痛苦,每夜梦回,稚儿都会穿着黑衣坐在房顶,看着远处的百戒楼,那是他百年来多次进出的刑房。

红褐色的眼睛逐渐发红,他露出了属于妖物的那一面。

以现在稚儿的修为,仅仅是靠近,就能让他警惕地望向这里,虞重水谨慎得离着很远关心他。

两百年羽化。

虞重水看着这个面带笑容的青年逐渐长成幻境中的模样,心里的无力和慌张更甚。

危稚软禁了“虞重水”,取代了她的地位成为风停山掌门。

杀道,才是他在两百年的感悟。

一场单方面的屠戮开始了,危稚在杀戒中不断提升自己的修为,他的黑色发丝寸寸染成火红,双眸的颜色更烈,手中的祭焚剑挂着厚重的血渍,在他使出最后的剑意,猛然断裂成两段。

飞升。

这是一个古老的传言,千年来未曾有修仙者成功到达这一步,可是危稚做到了。他踏着堆积如山的尸体,如同胜利者一般,狂笑着迎接那八十一道天乾雷劫。

赤色的瞳,火红的发,都在天雷里淬炼为金色的光芒。

最后一道天雷结束,世间已没有危稚,只余一无量尊者,睁开他淡漠冰凉的双眼,金色的世间在瞳孔流转,仅仅是一瞥,虞重水的双眼便流出殷红的血。

尊者挥起金色的衣袖,刹那间山河倒转,天地倾覆,河海奔腾,一场转瞬即逝的浩劫吞噬宇宙。

一切都结束了。